弹幕还在滚动,大多是粉丝的安慰和鼓励,偶尔夹杂着一些黑粉的冷嘲热讽。
阎骁看着屏幕里那个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失去了活力的凌月,眸色深沉如夜。
他手指动了动,几乎要下意识地退出直播,登录游戏。
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现在上去,算什么?解释?安抚?
他从不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至于安抚……那更不是他的风格。
那个笨蛋,需要学会适应。适应他的存在,也适应他的……偶尔缺席。
他关掉了直播App,将手机丢在一旁,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比赛录像上。
然而,那双带着落寞的蓝色眼眸,却如同烙印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种混合着掌控欲、破坏欲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命名的怜惜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底阴暗的角落里,悄然滋生、缠绕。
他缺席了今晚的八点。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恰恰相反,这或许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
他要让那个笨蛋明白,他的存在,并非理所当然。
而他一旦给予,便不容逃离。
……
凌月直到晚上十点,才在超管王哥“今天Yan神有事,平台这边接到通知了,你自个儿随便播播就下吧”的告知下,恍恍惚惚地关闭了直播。
他卸了妆,摘了假发,却没有立刻去睡觉。
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每天晚上八点的双排,已经成了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一个如此重要的存在。
失去了这个存在,他仿佛又重新漂浮在了令人不安的虚空里。
“777,”他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他……明天会来吗?”
系统777的数据流也显得有些低落,但它还是努力分析道:
“宿主,根据能量波动检测,大佬对你的关注度并没有下降!反而……反而因为今天的缺席,产生了一种更复杂的能量反应!这说明他在意!他肯定是有事情耽搁了!明天一定会来的!”
“真的吗?”
凌月抬起头,眼圈有点泛红,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陌生的牵挂。
“当然!”
777信誓旦旦。
凌月将信将疑地重新埋下头。
他会来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没有那个人在的游戏,变得好无聊,也好难。
他有点……想他了。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时,凌月自己都愣住了。
想他?
想那个那么凶,那么冷的人?
可是……除了凶和冷,他好像……还会教他,会保护他,会给他……“小红花”。
凌月蜷缩在床上,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缺席,而感受到了如此清晰而陌生的失落与焦躁。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
而城市的另一端,hLG基地的训练室里,灯光亮至深夜。
阎骁看着屏幕上反复播放的敌方打野路线分析图,眼神冰冷专注,但某个瞬间,他的指尖会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出固定的节奏,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早已习惯的时刻。
等待,在已知结果的期盼中,是甜蜜的煎熬;在未知结果的忐忑中,则是漫长的凌迟。
凌月度过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魂不守舍的一天。
前一天晚上阎骁的缺席,像是一块投入他逐渐平静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对着那几包快要见底的泡面也失去了食欲,甚至比最初面对阎骁时纯粹的恐惧,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和……空虚。
“777,他今天……会来吗?”
这个问题,他在脑海里已经反反复复问了很多遍。
系统777监测着能量波动,数据流虽然显示阎骁的关注度依旧存在,甚至因为昨天的缺席产生了一种更复杂的“标记性”能量反应,但它也无法给出百分百的保证:
“宿主,根据分析,大佬回来的可能性高达98%!但是……我们也要做好他可能因为战队训练或其他原因再次缺席的心理准备。”
98%……凌月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在他简单的思维里,这几乎就等于“会来”。
这个认知像是一缕微光,驱散了一些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但那份因为不确定性而产生的细微刺痛感,依旧存在。
傍晚,他依旧提前坐在了电脑前,化妆,戴假发,穿上那条他觉得自己穿着行动最方便的浅蓝色洛丽塔裙子。
镜子里的人依旧精致绝伦,但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却盛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期盼,与之前纯粹的恐惧已然不同。
直播开启,观众涌入。
【第二天打卡!Yan神今天会来吗?】
【月光晚上好!感觉你今天好像有点紧张?】
【肯定是在等Yan神吧?昨天没来,今天肯定补上!】
【赌一包辣条,Yan神八点准时上线!】
弹幕大多抱着乐观的态度,毕竟阎骁“训练狂魔”和“言出必行”的形象深入人心,偶尔一次缺席,大家都倾向于认为是突发状况。
凌月没有回应弹幕,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好友列表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靠近八点,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紧紧攥住了裙摆的蕾丝花边。
七点五十九分。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八点整!
秒针划过十二的瞬间,那个仿佛沉寂了一个世纪之久的金色Id,倏地亮了起来!
如同黑夜中骤然点亮的灯塔,瞬间驱散了凌月心中所有的不安和阴霾。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和……喜悦,如同温热的潮水,瞬间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眼眶微微发热,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太好了……他来了。
他……没有不要他。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