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凌月是在一种陌生的不安中醒来的。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铺，空气中弥漫着基地特有的消毒水和尘土的味道，提醒着他此刻身处何方。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意识空间。
当确认那截恶心的丧尸残骸确实消失了，只剩下他心爱的小裙子和蛋糕时，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对楚啸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虽然那个男人冰冷又可怕，但至少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宿主，快起床洗漱！今天要去指挥部报到呢！”777尽职尽责地提醒道，“给大佬留个好印象！”
凌月慢吞吞地爬下床，走进狭小的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那张依旧瑰丽却带着惺忪睡意的脸，他有些发愁。
没有熟悉的护肤品，没有柔软的毛巾，连水龙头里流出的水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他委屈巴巴地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了昨天那套已经有些脏污的衣服——
他空间里倒是有干净漂亮的衣服，但在这种环境下穿出来，似乎太过扎眼，而且……他有点舍不得弄脏。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凌月磨磨蹭蹭地来到了位于基地中心区域的指挥部大楼。
这是一栋相对完好的五层建筑，门口有持枪士兵守卫，气氛肃穆。
他报上名字，说是楚队长让他来的。
守卫显然提前得到了通知，打量了他几眼，尤其是对他过分出色的容貌多看了两眼，然后便放行了，并告知他去三楼的训练室。
凌月忐忑地走上三楼，找到训练室。
推开厚重的金属门，里面是一个空旷宽敞的房间，墙壁和地面都是坚硬的合金材质，四周摆放着一些凌月叫不出名字的训练器械。
而房间中央，楚啸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仅仅是背影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
听到开门声，楚啸转过身。他今天依旧穿着那身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精悍的身材线条。
看到凌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那双墨黑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过来。”
凌月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低着头，小步挪了过去，在离楚啸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楚啸看着他这副怯生生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靠近点。”
凌月只好又往前挪了一小步。
“释放你的精神力，感知这个房间。”
楚啸开始下达指令，声音冰冷，如同在训练一个士兵。
“告诉我你感知到了什么。”
凌月茫然地眨了眨眼。
精神力？感知？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他努力地“想”去感知，憋得小脸都有些泛红，但除了肉眼看到的，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楚啸看着他这副努力却不得法的样子，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这个空有宝藏却不知如何使用的笨蛋。
他向前一步，突然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了凌月的眉心。
凌月浑身一僵，只觉得眉心处传来一股温热而粗糙的触感。
楚啸的手指带着常年握枪和战斗留下的薄茧，按在他细腻的皮肤上，存在感极强。
“闭眼。”
楚啸命令道，声音近在咫尺。
凌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冰冷而强大的精神力，顺着楚啸的指尖，温和却又强势地导入了他的意识海。
“跟着我的引导，延伸出去。”
楚啸的声音低沉，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凌月努力放松自己，跟随着那股外来的精神力。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原本混沌的感知，仿佛被擦去了迷雾，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听”到了隔壁房间隐约的谈话声，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身边楚啸那如同深渊般浩瀚而冰冷的能量波动……
这种感觉很新奇，但也极其耗费精力。不过片刻，凌月就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脸色发白。
楚啸适时地收回了手指和精神力。
凌月腿一软，下意识地向前踉跄了一步，额头差点撞到楚啸坚实的胸膛上。
一股冷冽的、带着淡淡硝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清醒了一些，慌忙后退，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晕。
“集中，凝练，而非散漫。”
楚啸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语气平淡地点评道。
“你的精神力天赋尚可，但控制力一塌糊涂。”
凌月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有些委屈。
他又没学过……
“现在，尝试打开你的空间入口，控制大小。”楚啸继续下达指令，“不需要取出或放入东西，只是控制入口的开合和范围。”
这个听起来似乎简单一点。凌月集中精神，想象着打开一个“门”。
下一秒，一个约莫脸盆大小的、扭曲不稳的透明涟漪出现在他面前的空气中。
“太小，不稳定。”楚啸毫不留情地指出，“扩大，稳定它。”
凌月努力想着“变大”、“变稳”，那个空间入口晃晃悠悠地扩大了一圈，但边缘依旧模糊，仿佛随时会崩溃。
楚啸看着他那副全力以赴、鼻尖都沁出细汗的认真模样，眸光微动。
他再次上前，这一次，他直接站到了凌月身后，几乎是将他半圈在怀里！
凌月整个人都僵住了，背后传来楚啸胸膛温热而坚硬的触感，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沉稳的心跳。
那股强烈的、充满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将他完全包裹，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集中精神。”
楚啸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想象空间是你肢体的延伸，如臂使指。”
他的一只手，甚至轻轻覆上了凌月的手背，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道。
虽然并未真正用力，但那灼热的体温和粗糙的掌心，却让凌月从手背到整条胳膊都泛起了一阵细密的战栗。
凌月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那个空间入口因为他情绪的剧烈波动，猛地闪烁了几下，险些直接溃散。
“稳住。”
楚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虚扶在凌月的腰侧，并没有真正碰到，但那悬空的存在感，却比直接触碰更让凌月紧张。
他感觉自己像被一头危险的猛兽从背后圈住，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对方的气息和“指导”。
在楚啸这种近乎“贴身”教导的强大压力下，凌月逼不得已，只能拼命收敛心神，努力去控制那个空间入口。
或许是潜力被激发，也或许是楚啸无形中散发出的精神力场起到了稳定作用，那个扭曲的入口竟然真的慢慢稳定下来，并且扩大到了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圆。
“维持住。”
楚啸命令道，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泛红的耳尖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那股干净的、与末世格格不入的淡淡馨香，眸色渐深。
这种将脆弱美丽的事物完全掌控在怀里的感觉，意外地不错。
凌月努力维持着空间入口，感觉精神力在飞速消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慌乱中，精神力一岔——
“噗”的一声轻响，一样东西从他勉强维持的空间入口里掉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条裙子。
一条非常漂亮的，缀着细碎蕾丝和蝴蝶结的，淡粉色洋装小裙子。
与这冰冷坚硬的训练室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空气瞬间凝滞。
凌月看着地上的裙子，整个人都石化了，脸颊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啸的目光从凌月通红的小脸，移到地上那件精致娇俏的裙子上，冰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松开了对凌月的禁锢，向后退开一步。
失去了他的支撑和那股无形精神力的安抚，凌月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那个空间入口也瞬间溃散消失。
楚啸弯腰，修长的手指捡起了那条柔软的裙子。
布料细腻的触感与他指尖的薄茧形成鲜明对比。
他拎着裙子，在凌月面前晃了晃，目光幽深地看着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看来，你的‘私人收藏’，比我想象的还要……丰富。”
凌月羞得无地自容，连雪白的脖颈都染上了粉色，他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我不是……这个是……”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他觉得裙子好看就收起来了吗？
楚啸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将裙子递还给他。
在凌月伸手来接的时候，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了凌月的手心。
那一下轻微的触碰，带着一丝痒意，让凌月如同过电般迅速缩回了手，裙子差点又掉在地上。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楚啸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暧昧的贴近从未发生，“明天继续。另外……”
他顿了顿，目光在凌月那张瑰丽羞赧的脸上扫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以后在我面前，不必紧张。”
说完，他不再看凌月，转身离开了训练室。
凌月抱着那条“失而复得”的裙子，站在原地，脸颊滚烫，心跳久久无法平复。
训练带来的疲惫，远不及刚才那片刻亲密接触带来的冲击力大。
“宿、宿主……”777的电子音都带着磕巴，“刚才……刚才大佬是不是……在撩你啊？”
凌月茫然地眨了眨眼：
“撩……撩我？”
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刚才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但是……楚啸帮他清理了空间，教他控制异能，虽然方式让人心跳加速……好像，确实没有真正伤害过他。
他看着怀里柔软的裙子，又想起楚啸刚才看着裙子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一种莫名的、混合着羞怯和一丝隐秘悸动的情绪，悄悄在心间蔓延开来。
这个男人，真的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