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很刺眼。
江澈平静的看着自己那血肉模糊的手掌。
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就好像那只手，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
他没有包扎。
也没有治疗。
只是从那早已，是破了洞的袖子上，撕下了一块还算是干净的布条。
缓慢而又用力的，将那还在不断流着血的伤口，给一圈一圈的死死缠住。
那动作很粗暴。
甚至有些自虐的味道。
……
做完这一切。
他才缓缓的蹲下身。
认真的将那些早已是，沾染了他鲜血的田玉碎片，给一片一片的捡了起来。
随即直接扔进了那早已是熄灭了的火堆里。
……
曾经有多珍视。
现在便有多嫌弃。
……
他站起身。
重新坐回了，那张缺了一条腿的烂板凳上。
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然而。
他才刚刚闭上眼睛，不到一柱香的功夫。
一个阴柔而又尖细的声音，在他的摊子前响了起来。
您就是江大师？
……
江澈那本是紧闭的双眼，不耐烦的掀开了一条缝。
看到的。
是一个穿着一身考究的褐色，圆领袍，脸上扑着厚厚的白粉，嘴唇却是涂得殷红的中年男人。
他的手里还捏着，一方绣着鸳鸯的丝帕。
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正如同那毒蛇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那眼神阴冷而又充满了探究。
……
东厂的人。
……
江澈的心里，瞬间便有了判断。
只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
有事？
他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
咱家听闻江大师，在此摆摊可以算尽天下事。
那不男不女的男人，用那手中的丝帕，嫌弃的掩了掩自己的口鼻，仿佛是生怕被这里那肮脏的空气给玷污了。
咱家也想请大师给算上一卦。
……
江澈没有说话。
只是平静的指了指，那块早已是被自己的鲜血给染红了的白布。
规矩，懂？
……
呵呵。
那人尖锐的笑了一声。
懂。
自然是懂的。
说完。
他拍了拍手。
立刻便有两个穿着同样制式服装，眼神却是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番子，抬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走了上来！
啪嗒。
箱子被打开了。
那里面竟是一整箱码的整整齐齐，足以亮瞎人眼的黄金！
……
大师。
那男人满意的看着，江澈那微微眯起的眼睛，笑着说道。
这点小小的敬意。
不知够不够，买大师的一个‘准’字？
……
江澈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真诚而又灿烂的商业化笑容。
够了。
太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的，将那一整箱的黄金，给收到了自己的脚下。
生辰八字。
……
那男人报上了一串普通的生辰八字。
江澈闭上眼睛。
手指飞速掐算！
……
然而！
这一次！
他那本是无往不利的奇门遁甲之术，竟是在触碰到那一串生辰八字的瞬间，便仿佛是撞上了一堵由那无尽的血煞之气与那滔天的阴气，所凝聚而成的高墙！
竟是丝毫都推演不得！
……
江澈猛的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本是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骇人的精光！
他看着那个依旧是一脸假笑的男人。
缓慢而又冰冷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这命。
我算不了。
……
哦？
那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是算不了？
还是不敢算？
……
江澈没有理会他的激将法。
只是平静的抬起手。
指了指那箱子里，那早已是被一层浓郁的黑气，所彻底笼罩的黄金。
因为。
你的主子，早已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而你们这些做奴才的…
他顿了顿，那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