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裂缝越裂越宽,暗红雾气从深处涌出,像有生命般朝我卷来。我本能想后退,可身体动不了。那股气息太熟悉——是混沌神脉残魂,它认出了我。
叶清绾还在旁边,她察觉到异常,立刻伸手拉我。就在她触碰到我手臂的瞬间,一道扭曲光流猛然冲出裂缝,直扑我眉心。
我双膝一沉,整个人压进沙地,却没倒下。识海里炸开一片金光,耳边响起系统的心念:“神脉归位,伐天本源+80缕,可凝混沌神瞳。”
剧痛从头颅蔓延到四肢,骨头像是要裂开。我咬紧牙关,手指抠进地面,指甲翻裂也不松手。伪混元体自动运转,强行扛住这股冲击。表面上,我只是被震得跪坐着,头低垂,像是受了内伤。
叶清绾扶住了我的肩膀,“姬无尘!”
我没应声。识海翻腾得太厉害,神脉在体内游走,每经过一处经络,都像烧红的铁条刮过血肉。我能感觉到力量在暴涨,但不能表现出来。只要有一点外泄,外面那些人就会立刻察觉。
我缓缓抬起一只手,示意她别靠近。
她没听,反而蹲下来,一手按在我背上。就在她掌心贴上我衣服的刹那,她的呼吸猛地一滞。
“你怎么……”她话没说完,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黄沙上,颜色发黑带金丝。
我猛地回头,看见她背后虚影一闪,赤红羽翼浮现,边缘已有细小裂纹。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手还在抖。
“你碰过神脉?”我问。
她摇头,“只是靠近过核心区域。”
这就够了。血凰之体天生对混沌气息敏感,她曾近距离接触神脉本体,现在神脉回归,引发共鸣反噬。她的血脉在排斥这股力量,又无法完全切断联系。
她想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倒。我翻身将她挡在身后,背对着她坐下。
“闭嘴,闭气。”我说。
她喘着粗气,“你没事?”
“我没你这么蠢。”我低声回,“明知道危险还往能量中心冲。”
她没反驳,只是咳嗽了一声,又有血从嘴角溢出。
我知道现在最该做的事是帮她压制反噬。只要催动混沌甲,或者用剑胚割开她几处经络放血,就能缓解压力。但我不能。一旦动用伐天本源,哪怕只是一丝,都会引来追踪。
三年前我道骨被毁,就是因为展露天赋太快。现在我不但活了下来,还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忍。
我只能用最普通的方式处理——抬手点她后颈三穴,再拍她脊椎两处位置。这是姬家长老教的基础封脉手法,治不了根,至少能让她少疼点。
她靠在我背上,体温高得吓人。
“你明明可以救我。”她声音很轻,几乎被风盖住。
“我也想。”我说,“但现在不行。”
她冷笑一声,“你总是这样。看着别人受伤,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你以为不暴露,就能保护所有人?”
我没有回答。
远处的地平线开始泛灰,天快亮了。风吹得沙粒打在脸上,有点刺。我们还在这片荒原上,谁都能找到这里。
她忽然转过身,面对面盯着我。金眸黯淡,嘴角还有血。
“你说等你足够强就不必再藏。”她问,“那你什么时候才算够强?”
我看着她,没有避开视线。
“等到我能一拳打碎姬家祖祠那天。”
她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可那笑容很快变成咳嗽,又咳出血来。
我解开外袍披在她肩上。布料盖住她翅膀时,那裂纹微微闪了下光。
她没再说话,闭上眼靠着我坐好。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不是冷,是体内力量失控的征兆。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纹路泛起一丝极淡的金线,那是混沌神脉融合后的痕迹。伐天本源已经涨到八十缕,随时能凝练混沌神瞳。只要我想,下一刻就能睁开眼,看穿百里内的灵气流动、人心波动、天地规则的缝隙。
但我不能睁。
睁眼那一刻,就是暴露的开始。
风停了一会儿,沙尘落地。荒原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呼吸声。我盯着前方的地裂口,那里还在冒红雾,但比刚才弱了。神脉已经彻底融入我体内,残魂消散,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突然,她睁开眼。
“你还记得黑市那次吗?”她问。
我点头。
“你假装中毒,让我给你逼毒。”她说,“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可我还是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
“你现在知道了。”
“可你知道吗?”她声音低下去,“我宁愿你一直装下去。至少那样,你还安全。”
我没接话。
她慢慢抬头,望向东方。天边刚露出一点白,映得她侧脸发青。她的翅膀渐渐隐去,裂纹却没有消失。
“下次别再让我替你挡伤。”她说。
“你不该救我。”
“我不是为了救你。”她顿了顿,“是为了我自己。”
我沉默很久,才说:“等我出手那天,第一个杀的人是姬寒天。”
她没回应,只是把头靠回我肩膀。
我们就这样坐着,谁也没动。太阳升起来一半,照在荒原上。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很远,但确实在靠近。可能是燕城的人,也可能是别的敌人。
我不在乎是谁。
我现在只想守住这个状态——既不让叶清绾恶化,也不让自己暴露。撑得越久,以后反击就越狠。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转头。
她眼神很冷,“如果你哪天真的站出来了,记得带上我。”
我看了她一会儿,点头。
她松开手,闭上眼休息。我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很慢,像是随时会停。
我抬起右手,看了看指尖。皮肤下有一道金光闪过,随即隐没。
混沌神瞳可以等。但她的命,不能再拖。
我悄悄运转了一丝伐天本源,顺着刚才点过的穴位渗入她体内。不多,刚好够稳住血凰之力的暴动。系统没有警告,说明这一丝泄露还没达到临界值。
风又起来了,吹起沙粒打在脸上。我抬手挡住她那边,自己迎着风坐着。
马蹄声越来越近。
她靠在我肩上,呼吸平稳了些。
我盯着远处扬尘的方向,一动不动。
一匹黑马冲出地平线,骑手穿着灰袍,腰间挂着城主府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