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戈壁公路上已经跑了快五个小时了,沿途各种形态的戈壁滩让他们欣喜若狂。
当走到灌木丛较多的地域时,林晓突然指着窗外:“张哥!你看那边!”
只见不远处有七八匹野骆驼,正慢悠悠地啃食着灌木丛叶,背上的驼峰歪歪扭扭,像是驮着半袋沙子。
张俊把车停在路边,林晓举着相机连拍,连骆驼打哈欠的样子都没放过。
“你看这骆驼,睫毛比我还长。”她把照片递给张俊看,眼睛亮闪闪的。
“那是,人家这睫毛是天然防风沙的,比你那防晒霜管用。”张俊打趣道。
随后两人又继续前行,这时候风渐渐大了起来。
刚开始只是偶尔卷起几团沙雾,后来风越来越猛,像有只无形的手推着车往路边偏。
“这是横风,戈壁特有的,能把车吹得跑偏,得小心点。”张俊严肃的说道。
林晓看着窗外,远处的沙丘被风吹得变了形状,沙粒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下了场小冰雹。
“这风也太吓人了,咱们不会被吹翻吧?”她有点紧张,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副驾的扶手。
“放心,你张哥我当年在黄山开热风车都没翻,这点横风不算啥。”张俊笑着拍了拍方向盘。
等风势稍减,天已经快黑了。
张俊原本想赶到前面的服务区过夜,可到了地方才发现,这服务区只有个小卖部、加油站和厕所,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
“这咋整?总不能在戈壁上露营吧?”林晓看着空荡荡的服务区,有点犯愁。
“没事,咱这车虽旧,倒也能凑合一晚。”
张俊打开后备厢,翻出两件厚外套,“我在前排休息,你在后排躺着,委屈一晚,明天咱们早点走,争取到前面的县城住。”
夜里的戈壁格外冷,风刮过车身,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外面哭泣。
林晓躺在后排,心里有点发毛,虽然裹着厚外套,但总觉得有点阴冷和凄凉。
快半夜了,她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前排的张俊似乎也没睡着,突然开口:“小林,你当初为啥想当自由摄影师啊?”
“我小时候跟着我爸去乡下,他用相机拍了好多照片,我觉得特别神奇,能把瞬间的东西留住。后来上大学就选了摄影专业,毕业之后就想四处走走,拍点不一样的东西。”林晓回答道。
“挺好,有自己喜欢的事儿。”张俊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笑意。
“我当年选择摄影,是因为我妈特喜欢看风景照,她说等她退休了,让我带着爸妈去旅游拍照,实现年轻时的梦想。”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摄影技巧聊到各地的美食,从小时候的趣事聊到对未来的打算,原本尴尬的气氛渐渐消散,连外面的风声都好像没那么吓人了。
林晓看着前排的影子,心里对张俊的戒备也慢慢放下了,觉得眼前这个开朗豁达义气的大哥,确实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第二天一早,两人简单吃了点面包和矿泉水,又继续赶路。
戈壁上的太阳升得很快,没多久就热了起来。
林晓有点内急,可这一路上连个厕所的影子都没有,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跟张俊说。
还是张俊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动停下车:“是不是想方便?前面有片灌木丛,我把冲锋衣搭在上边挡着,你去吧,我在这儿看着,没人来。”
林晓红着脸点点头,拿着纸巾快步走过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看见张俊正背对着她站在车旁,心里又暖又有点不好意思:“张哥,谢谢你啊,刚才……”
“嗨,这有啥,出门在外,难免遇到这种事。”
张俊笑着摆摆手,“快上车吧,咱们争取中午赶到前面的小镇,吃点热乎的。”
正当他们有说有笑在国道上疾驰的时候,前头突然“呼啦啦”窜出一群羊!白花花的一片,跟从地里冒出来似的。
张俊心里“咯噔”一下,魂都快飞了,手忙脚乱的急着往右打方向盘躲避,脚狠狠踩在刹车上,轮胎在公路上擦出两道黑印。
“吱——”的一声刺耳,车“哐当”一下结结实实撞上什么东西,接着就往路边的路基下冲,最后“咚”地陷进了半软的泥沙里,车头还翘起来半截,跟个撅着屁股的蛤蟆似的。
林晓没抓稳,脑袋“砰”地磕在前挡风玻璃上,疼得她眼泪差点飙出来,手捂着额角直抽气,眼前都冒金星。
张俊也顾不上自己胳膊撞得生疼,赶紧扭头问:“怎么样?没磕傻吧?让你系安全带你不听,这会儿知道疼了?”嘴上凶巴巴,手却已经伸过去帮她揉额角,力道放得轻轻的。
“这儿肿了个包,跟长了个小犄角似的,有点渗血,还好没破相!我带有急救包,抹点药水就好了。”张俊心疼的说道。
林晓刚想说不疼,就听见车外有人喊,抬头一看,两个穿羊皮袄的牧民骑着马跑过来,手里还挥着鞭子,脸上带着凶巴巴的样儿。
张俊心里一沉,推开车门下去,刚站稳就看见路基边躺着只半大的羊,白毛上沾着血,已经没气了。
“这是我的羊!”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牧民跳下马,蹲在羊旁边摸了摸,脸色沉下来,嗓门也大了:
“你们咋开的车?眼睛长到后脑勺了?没看见羊群过来?”
张俊也不狡辩,搓了搓手递过去根烟,态度放得很软:“叔,对不住对不住,刚才看野骆驼分了神,是我们的错。您别气,该赔多少我们赔,绝不赖账。”
那牧民接过烟,没点,夹在耳朵上,皱着眉说:“这羊虽说没下羔,但养到这么大也费了不少劲,最少得三千块。少一分都不行,我这羊可是要卖钱的。”
张俊心里盘算着,三千确实有点多,他身上现金也没带多少,但人家羊没了是事实,也不能让人家吃亏。
他往牧民身边凑了凑,笑着用商量的口气说:“叔,您看我们俩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跑这么远来拍胡杨林,也没多少积蓄。您这羊是好羊,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您少点?两千块,您看行不?我们身上就这么多现金了。”
另一个牧民看了看他们陷在沟里的车,又看了看林晓还捂着额角,脸色有点白,叹口气说:“看你们也不像坏人,年轻人开车就是毛躁。两千就两千吧,下次可得小心,这戈壁滩上动物多,走神就是玩命。”
张俊赶紧掏出现金递过去,连声道谢:“谢谢叔!您真是实在人,以后我们肯定注意。就是这车……陷进去了,刚才我试了试,越踩油门陷得越深,不知道咋弄出来。”
牧民往沟里瞅了瞅,说:“这沟不深,就是泥沙软。我去叫几个人来,用绳子帮你们拉出来,不要钱。你们年轻人在外不容易,帮个忙应该的。”
说完就翻身上马,跟另一个牧民一起往远处的帐篷跑,马蹄子“哒哒”响,溅起一路尘土。
没等多久,那两个牧民就带着三个同伴来了,都骑着马,还扛着几根粗绳子,跟救兵似的。
他们折腾了快半小时,车终于从泥沙里拉了出来,车头有点变形,保险杠也掉了一块,跟缺了个门牙似的,好在还能开。
等牧民赶着羊群离开,林晓才松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赔好多钱呢。”
“没事,万幸那大哥通情达理,还免费帮咱们把车拖了出来,真是遇见了好人。”张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
林晓在一旁说:“这个赔偿羊的钱我来承担,我一路乘你的车,你都没有让我支付搭车费,我过意不去。”
张俊眉毛一扬说:“说钱的事,妹子你就见外了,有美女陪我赶路,没让我路途寂寞,我还得感谢你呢,咱们不说钱这个事了。”
林晓拗不过只好这样了。
SUV重新驶上公路,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林晓看着身边开车的张俊,突然觉得,这趟充满艰辛和意外的旅途,好像比她想象中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