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拿起一张蓝纸,对折、压边,手指灵活地翻折着,突然想起前世在精神病院的日子 —— 那时她总教病友叠纸船,病友们把纸船放在窗台上,说 “纸船能载着愿望飘走,飘到很远的地方”。她对着空气小声说:“王姨,我又要叠纸船了,这次是教顾浩,他比病友们还认真呢。”从这段开始
“柒柒姐,你折得真快!” 顾浩凑过来,手指戳了戳刚叠好的纸船,船身有点歪,却很可爱,“我也要折个蓝色的,跟你的一样。” 柒柒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教他压边:“别急,慢慢来,折错了也没关系,重新来就好。” 顾浩的手有点小,总把纸折歪,却没气馁,一遍又一遍地试,月光照在他的小手上,像镀了层银。
赵秀兰坐在廊下织毛衣,毛线是藏青色的,针在手里穿梭,“哒哒” 声很轻。她看着院里的两人,突然说:“浩浩,叠好的纸船别放窗台上,晚上有风,会吹走的。” 顾浩抬头:“那放哪里呀?我想让纸船载着我的愿望。” 柳玉芬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玻璃罐:“放罐子里呀,把愿望写在纸上,跟纸船一起放进去,这样就吹不走了。” 三人聊起纸船和愿望,柒柒手里的彩纸也叠好了三个,红的像小灯笼,黄的像小太阳,蓝的像小河。
顾浩刚把写着 “下次考 70 分” 的纸条放进玻璃罐,突然刮起一阵风,把桌上的一张黄纸吹走了,飘到了院外的草丛里。“我的纸!” 他急得要追,柒柒赶紧拉住他:“别追了,天黑了,明天再找,或者我们再拿一张纸叠。” 顾浩有点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明天再叠,我要叠个更大的。” 这是柒柒第一次帮顾浩办事没办成,心里有点小遗憾,却看着顾浩懂事的样子,又觉得暖暖的 ——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哭闹,而是学会了体谅。
“时间不早了,浩浩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 顾衍走过来,抱起顾浩,“纸船明天再叠,哥陪你一起。” 顾浩趴在顾衍肩上,手里攥着玻璃罐,小声说:“柒柒姐,明天你还教我好不好?” 柒柒笑着点头:“好,明天教你叠纸鹤,比纸船还好看。” 顾浩开心地答应,眼睛里满是期待,月光下,一家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温暖的画。
周末的早上,柳玉芬早早地起了床,在厨房折腾起来。面团是前一晚发的,放在陶盆里,涨得鼓鼓的,摸上去软乎乎的,沾了满手面粉。她学着赵秀兰的样子,把面团擀成薄片,再切成条,手指有点笨,切得宽窄不一,像幼儿园小孩剪的纸。
“油要烧到冒烟吗?” 柳玉芬对着院里喊,手里还捏着根面条。柒柒跑过来,看着锅里的油 —— 油是顾建国单位发的花生油,金黄的,正冒着小泡。“别烧太旺,不然会炸焦的。” 她递过去一把筷子,“用筷子试一下,筷子周围冒小泡就能放了。” 柳玉芬刚把面条放进锅里,油就 “滋啦” 一声溅起来,烫得她 “嘶” 了一声,手背红了一小块,像被蚊子叮了个包。
柒柒赶紧从屋里拿出烫伤膏,是铝管的,挤出来是淡黄色膏体,抹在柳玉芬手背上,凉丝丝的,像夏天的井水。“以前总让你们吃凉饭、焦饭,真是对不住。” 柳玉芬看着锅里有点焦的油条,突然想起刚嫁过来时 —— 那时她第一次给顾建国做饭,炒了盘青菜,盐放多了,顾建国却笑着说 “味道还行,下次少放点盐就好”。那时她还不服气,觉得顾建国挑剔,现在才知道,能有人包容自己的笨拙,是多难得的事。
顾建国从外面回来,刚进院就闻到了糊味,却没说什么,反而凑到厨房门口:“炸油条呢?真香,我小时候最爱吃我娘炸的油条,配着豆浆,绝了。” 柳玉芬脸有点红:“有点焦了,可能不好吃。” 赵秀兰也走过来说:“焦了也没事,我小时候我娘炸焦了,我们也吃得香,别浪费。” 三人聊起小时候吃油条的事,顾建国说 “下次我买豆浆回来,配着油条吃”,赵秀兰说 “我再做点咸菜,解腻”,把锅里焦油条的事抛在了脑后。
柳玉芬把炸好的油条捞出来,放在盘子里 —— 有的焦黑,有的还没炸透,样子不太好看。顾浩闻着香味跑过来,拿起一根就咬:“好吃!比供销社买的还香!” 柳玉芬愣了愣,赶紧说 “有点焦,别吃太多”,顾浩却摇着头:“不焦,好吃!我还要吃一根!” 顾衍也拿起一根,咬了一口:“确实好吃,比上次柳婶做的炒白菜进步多了。” 柳玉芬看着家人吃得开心,眼睛有点湿 ——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包容,比赢了任何一次争执都暖。她对着锅里剩下的面团说:“下次我肯定炸得更好,让你们天天吃好吃的。” 柒柒对着空气小声说:“王姨,柳婶变好了,像病友终于学会关心人一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