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潇潇的离去,像一根刺,深深扎进林默的心口,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能在商场上纵横捭阖,能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甚至能在苏氏集团的生死存亡之际找到一线生机,却无法守护身边重要的人。这种无力,比任何商业上的失败都更让他感到挫败和痛苦。
公司不能停止运转。柳潇潇留下的行政部部长职位空缺,需要立刻有人填补。经过慎重考虑,林默提拔了跟随他多年、能力出众且忠诚可靠的秘书沈清秋暂代行政部部长职责,主要负责内部运营和日常管理。沈清秋性格沉稳细腻,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同时,他也对部分核心岗位进行了调整,一方面是优化结构,另一方面,也是将更多值得信赖的人放在关键位置。他想到了自己大学时代的那帮兄弟。
老大李哲,为人稳重,精于算计且沟通能力强,一直在采购部担任副经理,此次被正式任命为采购部总监,全面负责集团的供应链管理与成本控制。
老四赵健,技术狂人,从It部主管提升为技术研发中心总监,负责核心系统维护与创新项目。
老六吴超,为人踏实肯干,从后勤部副经理转正为行政与后勤部经理,保障公司大后方稳定。
老五孙宇,心思缜密,原本在财务部做分析,被提拔为财务部副总监,协助总监进行资金管理和风险控制。(孙宇与沈清秋在公司相识相恋,已是公司内部公开的一对。)
老二钱坤,擅长人际协调,从行政部专员提升为公共关系与政府事务部副经理,负责对外联络与部分公关事宜。
这天下午,林默召开了苏氏集团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会议。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大家都想知道公司在经历风暴后,将如何走向。
林默站在主位,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尤其是在他那几位兄弟脸上稍作停留,然后沉稳开口:“首先,感谢各位在集团面临困难时期的坚守与付出。危机已经过去,但留给我们的思考和调整不能停止。”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为了更好、更专业地对接与龙建集团的战略合作,确保沙特项目的顺利、高效推进,经集团董事会研究决定,我们将正式成立‘中沙合作项目第一建设分局’!”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和交头接耳声,这是将沙特项目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并给予极大的自主权。
林默继续宣布:“该分局将直接对我负责,下设独立的管理和运营团队。其中,为确保项目物资采购与物流运输的绝对可靠与高效,原集团采购部的核心职能将与新分局需求深度融合。因此,原集团采购部,即刻起整体划入‘中沙一建分局’,并更名为‘中沙一建分局采购与物流运输部’,简称‘采运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老大李哲身上。李哲虽然事先得到了林默的沟通,但此刻正式宣布,他依然感到肩头一沉,同时一股被委以重任的热流涌上心头。他站起身,向林默和在座同事郑重地点了点头。
“任命,李哲,为采运部部长,全面负责沙特项目所有的设备、材料采购及国际物流保障工作!”林默的声音铿锵有力,“希望李部长能不负众望,搭建起一条坚不可摧的‘生命补给线’!”
“是!林总!保证完成任务!”李哲声音洪亮地回应,眼神坚定。他知道,这个位置权力大,责任和压力更大,尤其是在这个敏感且备受瞩目的项目上。
会议结束后,兄弟几个围了过来。
老四赵健捶了一下李哲的肩膀:“行啊老大,以后我们技术部要啥稀缺零件,可就全靠你的采运部了!”
老六吴超也笑道:“后勤保障这边需要协调车辆、仓库,随时找老大!”
李哲笑骂着回应,气氛一时轻松了不少。他们都明白,林默这是在用自己最信任的人,构筑苏氏集团最核心的堡垒。
在这些忙碌和调整的日子里,宋思瑶一直默默地陪在林默身边。她不像以前那样容易脸红和躲闪,反而多了一份沉静的温柔。她会在他忘记饭点的时候,悄悄将一份热腾腾的午餐放在他桌上;会在他深夜加班时,为他泡一杯提神的咖啡。
这天中午,宋思瑶 再次提着便当盒走进林默的办公室,看见他正对着一个打开的抽屉出神。她走近一些,看到抽屉里安静地躺着一张照片——那是林默和柳潇潇在英国的合照。林默的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怀念,有愧疚,有痛楚。
宋思瑶的心微微刺痛,但她没有打扰,只是轻轻将便当放在桌上,柔声说:“学长,先吃饭吧。”
林默回过神,迅速合上抽屉,仿佛要将那份汹涌的情绪也一并关进去。他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转向宋思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了,思瑶。这几天,多亏有你。”
宋思瑶摇摇头,表示不用客气。她看着林默依旧带着疲惫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用带着一丝俏皮又难掩期待的语气轻声问道:“学长……你还记得,你欠我的那个条件吗?我们……什么时候去爬山?”
林默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泰山看日出的约定。看着宋思瑶那双清澈眼眸中闪烁的光芒,他心中那团因柳潇潇而郁结的闷气,似乎找到了一丝宣泄的出口。或许,离开这座城市,去登高望远,能让心情稍微开阔一些。
“当然记得。”林默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就这周末吧,我们出发。”
“真的吗?太好了!”宋思瑶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那是由衷的喜悦,仿佛驱散了些许办公室里的沉闷。
……
与此同时,远在英国的剑桥。
柳潇潇住在学校提供的一间古朴而安静的单人宿舍里。窗外是典型的英伦景色,灰蒙蒙的天空,湿润的空气,古老的建筑。与她信中所描述的“安静小镇”相去甚远,这里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流放地”。
她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厚重的经济学典籍,眼神却有些空洞。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赵恺发来的信息,只有冰冷的几个字:【别忘了你的条件。】
柳潇潇面无表情地回复了一个字:【嗯。没忘。】
然后,她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她的目光,落在桌角一个不起眼的相框上。相框里,是她和林默在塔桥下的那张合照。照片上的笑容,此刻看来,遥远得如同上辈子的事情。
她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林默年轻飞扬的脸庞,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砸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林默……”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希望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