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岛号”在红莲湖面上平稳航行,船帆被风撑得鼓鼓的,留下一道白色的水痕。李根靠在船尾的栏杆上,双手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东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江永注意到他的异样,走过去问道:“还有什么没说的?”
李根身体一震,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徽章——徽章边缘已经变形,表面覆盖着褐色的血渍,隐约能看清上面刻着的“救世军”三个字,字体被血渍糊住大半,只露出残缺的笔画。“我以前不是净世军的人,”他的声音比之前更低沉,“我是救世军的成员,净世军的死对头。”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黄军握着弩箭的手紧了紧,救世军他曾听父亲提起过——那是末世初期对抗净世军的民间队伍,后来因为内部背叛,队伍溃散,大部分成员要么被净世军杀害,要么从此销声匿迹。
李根将徽章放在掌心,血渍蹭在他的皮肤上,像一道道暗红色的伤疤:“救世军的宗旨是保护平民,可三年前,我们接到消息,说青杨镇有‘被病毒感染的平民’,需要‘净化’。我带着小队冲进去,却发现所谓的‘感染者’只是普通老百姓……可那时箭已经射出去了,我亲手杀了三个孩子的母亲。”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眼泪混着湖面的水汽滑落:“后来我才知道,消息是净世军伪造的,就是为了让救世军自相残杀。我没办法面对队友,也没办法面对自己,只能逃出来,躲了三年,直到被净世军抓住,用我女儿威胁我……”
船帆被调整方向,朝着雪山脚下的溪流入口驶去。黄军站在船头,李根掌心的徽章和那张布满愧疚的脸,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张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下意识摸向背包里的旧照片——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张泛白的合影,照片里父亲穿着救世军的制服,身边站着几个队友,背景是破旧的营地帐篷。黄军掏出照片,指尖拂过照片边缘的折痕,目光扫过父亲身边的人时,突然僵住了。
照片右侧,有个男人和李根有着一模一样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微陷的眼窝,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只是照片里的人穿着干净的救世军制服,眼神明亮,和眼前这个落魄忏悔的李根判若两人。黄军的心脏猛地一沉,父亲生前常说,当年救世军溃散,是因为有队员背叛,泄露了营地位置,导致全队被净世军围剿,而那个叛徒,正是照片里的男人。
“你以前叫什么名字?”黄军的声音冷得像湖面的冰,弩箭悄然上弦,箭簇对准李根的后背。李根转过身,看到黄军手里的照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你……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回答我的问题,你以前叫什么名字?”黄军往前逼近一步,弩箭的箭簇泛着冷光,“别告诉我你忘了,当年背叛救世军,害死我父亲和队友的叛徒。”
(“梁子岛号”缓缓停下,船身轻轻撞在湖边的芦苇丛里。)
众人被黄军的话惊住,纷纷围过来,警惕地盯着李根——如果他真的是叛徒,那之前的忏悔和“秘密通道”,很可能都是净世军的阴谋。
李根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再也没有之前的决绝:“我……我以前叫李茂……不是故意要背叛的,是净世军抓住了我母亲,逼我说出营地位置……”
“逼你?”黄军冷笑一声,举起照片,指着父亲的脸,“我父亲当年为了掩护队友撤退,被净世军活活打死,他到死都在喊着‘别信李茂’!你现在说你是被逼的?”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弩箭的箭簇微微颤抖,“那些被你害死的队友,那些因为你背叛而失去家人的人,谁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李根双腿一软,瘫坐在甲板上,双手抓着头发,痛苦地嘶吼:“我知道错了!我这三年每天都在后悔!我想赎罪,我真的想赎罪!”他突然爬起来,朝着江永扑去,“那个秘密通道是真的!我带你们去,只要能救出那些异能者,你们杀了我都行!”
江永侧身躲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调动【情绪感知】——李根的心底此刻一片混乱,有恐惧,有愧疚,还有一丝微弱的真诚。他看向黄军,轻声说:“先别急着动手,如果他说的秘密通道是真的,咱们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如果是假的,再杀他也不迟。”
众人决定暂时将李根绑起来,由曹滕蛟和余杰看守,先前往雪山脚下的溪流入口探查。“梁子岛号”被隐藏在芦苇丛里,江永、黄军和朱景炜带着武器,沿着溪流岸边的小路往雪山总部方向走。
刚走了不到一公里,黄军突然停下脚步,示意众人蹲下——前方的芦苇丛里,有几道黑色的影子在晃动,看起来像是净世军的巡逻队。“不对劲,”黄军压低声音,“按照李根说的,这里应该是净世军的盲区,不会有巡逻队。”
江永皱着眉,仔细观察着巡逻队的动向——他们的步伐很缓慢,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而且始终围着芦苇丛转圈,不像在正常巡逻。“可能是陷阱,”他对两人说,“咱们绕回去,看看李根的反应。”
三人悄悄退回“梁子岛号”,刚登上船,就看到曹滕蛟正拿着砍刀对着李根:“他刚才想偷偷解开绳子,被我发现了!”李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满是慌乱:“我……我只是想喝水,不是要逃跑……”
黄军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弩箭抵住他的喉咙:“说!是不是你早就通知了净世军,让他们在前面设埋伏?那个秘密通道到底是真是假?”李根的喉咙被箭簇抵住,呼吸困难,却还是摇着头:“没有!我没有通知他们!秘密通道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溪流边的浅滩上)
篝火在甲板上跳动,映着众人复杂的脸色。李根被绑在船桅杆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偶尔的抽泣声打破寂静。
张琴给黄军递过一碗热鱼汤,轻声说:“我知道你恨他,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如果真的杀了他,咱们就再也找不到进入雪山总部的办法了。”
黄军接过鱼汤,却没有喝,只是盯着李根的背影。他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话:“做大事者,要分清仇恨和大局。”可一想到那些被李根害死的队友,想到父亲的死,他就忍不住想立刻扣动扳机。
江永坐在篝火旁,看着湖面的夜色,突然开口:“明天一早,咱们带着李根去秘密通道入口。如果入口是真的,而且没有埋伏,就留着他;如果是假的,或者有埋伏,就当场解决他。”
黄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他走到李根面前,蹲下身,声音冰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明天让我发现你在撒谎,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李根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用力点头:“谢谢……谢谢你……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黄军靠在船舷边,手里握着弩箭,看着远处雪山总部的方向——那里不仅有净世军的阴谋,还有他父亲的仇,他知道,明天的行动,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