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魏的提议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但这浪花是雀跃而欢快的。
两人几乎是立刻进入了“战时状态”。
顾魏一个电话打给科室秘书，将原定明天上午的门诊预约进行紧急协调分流或改期，并快速交代了几项亟待处理的文书工作流向。
陈一萌则一边快步往自己科室走，一边拨通了科室主任的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明了突如其来的学术交流机会，申请紧急假期，并保证会在今晚之前将所有在管病人的情况详细交接给同事。
效率高得惊人，不过一个多小时，两人便在停车场再次汇合，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搞定”的默契。
坐进顾魏那辆新车里，驶离医院，陈一萌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兴奋和喜悦后知后觉地完全占据了她，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太突然了！”她系好安全带，转向顾魏，眼睛亮晶晶的，“我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真的要一起去德国了？”
“嗯，机票信息你不是都看到了？”顾魏打着方向盘，驶入车流，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光的映照下显得柔和。
“就是看到了才觉得像做梦一样！”陈一萌笑起来，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哎，我跟你说，我上次去德国还是读研究生的时候，跟着导师去参加一个短期学术论坛，在慕尼黑。”
她开始絮絮地讲述起来：“那时候年纪小，看什么都新鲜。记得特别清楚，那里的天空好像特别蓝，空气里总有股面包和咖啡混合的香味。我们论坛结束后跑去新天鹅堡，爬了好久的山，累得够呛，但站在上面看风景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描述着慕尼黑市政厅的哥特式尖顶，描述着宝马博物馆里充满未来感的车型，描述着黑森林深处静谧的湖泊和偶尔跑过的小鹿，语气轻快，带着怀念和初次探索异国的新奇感。
顾魏一边专注地开着车，一边安静地听着。车厢内回荡着她清亮而略带兴奋的声音，像欢快的溪流。他偶尔侧头看她一眼，看到她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一直上扬着。
夕阳的金辉透过车窗，温柔地洒在她带笑的侧脸上，勾勒出柔软的发丝和明亮的眼眸。顾魏看着她毫无阴霾、充满生气的笑脸，心中忽然微微一动，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
外界，甚至医院里很多不熟悉她的人，总私下称她为“冷面女神”或“冰山美人”。
他见过她在手术室里冷静果决、不容置疑的模样，也见过她面对病患家属质疑时据理力争的强硬。
那些或许都是她的一部分，是她在与死神争夺生命时必须披上的坚硬铠甲，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所珍视的一切而筑起的职业壁垒。
但顾魏知道，或者说，他越来越确信，此刻这个会因为一次意外旅行而雀跃不已、眼睛发亮地回忆着过往趣事、笑容明媚得像春日暖阳的陈一萌，才是褪去所有职业伪装后，最真实、最内核的她。
是那个内心温暖、对世界充满好奇、会依赖也会撒娇的她。
这份认知让他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珍视和满足感。他看到了别人轻易看不到的风景，而这风景，独属于他。
“所以这次，我们可以去海德堡的古桥上看内卡河，听说夕阳特别美。”
顾魏在她叙述的间隙，自然地接话，将话题引向即将到来的旅程，“还可以去尝尝地道的黑森林蛋糕，看你说的到底正不正宗。”
“对！”陈一萌更加兴奋，“还要去逛逛那里的圣诞市场，虽然可能季节不太对，但肯定有别的好玩的！哎呀，我们得赶紧回家收拾行李！”
她的思绪已经飞到了遥远的德意志，开始盘算着要带哪件外套，穿哪双舒服的鞋子走路。
顾魏看着她重新陷入忙碌的畅想里，只是笑了笑，平稳地驾驶着车子驶向他们家的方向。
车厢里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气息，原本可能存在的短暂分别愁绪，早已被共同出行的期待冲刷得无影无踪。
车子驶入小区地库，那股兴奋劲儿依旧包裹着陈一萌。电梯上行时，她就已经开始用手机备忘录罗列要带的物品清单了。
一进家门，她踢掉鞋子，甚至没来得及换拖鞋，就风风火火地冲向衣帽间，声音从里面传来：“顾魏！你的大号行李箱是放在最上面那格吗？我们得用那个！”
顾魏看着她难得毛躁的背影，失笑地摇摇头，弯腰将她的鞋子摆正，又拿出自己的拖鞋，这才不紧不慢地跟过去：“嗯，是那个。不急，慢慢收拾，时间来得及。”
话虽如此，他自己也走到了衣柜前，打开了属于他的那一侧，目光扫过一排排熨烫整齐的衬衫和西装，心里快速筛选着适合正式会议和德国当下气候的着装。
衣帽间里，两人各据一方，效率却奇高。
陈一萌负责她自己和部分共用物品：“防晒霜要带，德国紫外线也挺强的……转换插头！这个差点忘了……顾魏，你的胃药和常备药我一起放在这个小药包里了哦？”
“好。”顾魏应着，手里拿着两件深色西装对比了一下，果断将其中一件挂回，“这套颜色太沉了。”他选了几件质感上乘的衬衫和休闲裤，又抽出一条低调的领带。
“正装带一套应该够了吧？主要是会议和学术场合。”陈一萌探头过来看了一眼。 “嗯，一套足够。德方安排应该以交流和参观为主，不会太正式。”顾魏将选好的衣服平整地放进打开的行李箱。
收拾的间隙，陈一萌的畅想也没停过：“你说我们要不要带个小煮锅？万一想吃点热的……不过酒店应该不让用吧？”
顾魏轻笑：“德国面包和香肠也不错，体验一下当地饮食。实在想喝热的，酒店有咖啡机。”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知道海德堡有家中餐馆评价还不错，可以去试试。”
“你还做了美食攻略？”陈一萌有些意外地挑眉，随即笑起来，“顾医生，准备很充分嘛！”
“毕竟要带你去，总不能让你饿肚子。”顾魏语气自然，手下动作没停，将叠好的衣物分区放好，空间利用得极其高效。
陈一萌心里一甜，继续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她拿出几件衣服比划着：“这件风衣应该可以吧？早晚可能会凉……这条裙子呢？去古桥拍照穿会不会冷？”
顾魏闻声看过来，目光在她拿着的藕粉色连衣裙上停留了一瞬，诚实地给出建议：“裙子可以带，但最好配一件外套。晚上气温低。”他看到那条裙子，几乎能想象出她站在内卡河畔夕阳下的样子。
“有道理！”陈一萌采纳了建议，又欢快地投入到“搭配大业”中。
看着她在衣帽间里穿梭，拿着衣服比划，时而纠结时而果断的样子，顾魏的心中被一种极其踏实而温暖的幸福感填满。
这种共同为一次旅程做准备的感觉，琐碎、平常，却充满了生活共享的亲密感。
他走过去，接过她手里有些沉的双肩包，将一些重物合理分布进去，又检查了一下她准备的充电宝和数据线。“这些放我包里吧，你那个包装相机和随身物品就好。”
陈一萌看着他自然而细致的举动，心里那点因为匆忙而产生的细微慌乱也彻底平复了。有他在，似乎一切都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不到两个小时，两个大行李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洗漱用品和最后的一些随身物品留待明天早上再装。
陈一萌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点小小的成就感：“搞定！”
顾魏将箱子立起来，推到墙边放好，转身看她：“累了没？”
“还好，就是有点兴奋。”陈一萌笑着，眼睛依然很亮，“感觉像明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
顾魏被她这个比喻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现在，‘小学生’该去洗漱休息了，明天还要坐长途飞机。”
“知道啦！”陈一萌笑着躲开他的手，脚步轻快地走向浴室。
家的灯火温暖，行李箱安静地立在墙角，预示着一段即将开始的、共同的旅程。而在这个普通的夜晚，因为有了共同的期待，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
闹钟尚未响起，顾魏便已自然醒来。多年的医生生涯让他习惯了短暂的睡眠和迅速的清醒。
他侧过头，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看着身旁仍在熟睡的陈一萌。她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微微翘着，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枕边。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看了她片刻，感受着这份出发前的宁谧。几分钟后，他才极其轻柔地掀开被子下床，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洗漱完毕，顾魏走进厨房。他没有开大灯，只借着操作台上的照明灯，烧上热水，准备简单准备一点早餐。
冰箱里有昨天陈一萌买回来的可颂和牛奶。他将可颂放进烤箱低温加热，又拿出两个玻璃杯。
水烧开的细微声响，烤箱运作的低鸣，以及牛奶倒入杯中的声音，构成了清晨厨房里温和的背景音。
就在他端着温好的牛奶转身时，看到陈一萌揉着眼睛，穿着睡衣靠在厨房门框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你怎么起这么早……几点了？”
“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顾魏将牛奶递给她一杯，“喝点热的，空腹不好。”
陈一萌接过杯子，双手捧着，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小口喝着牛奶，看着顾魏有条不紊地将加热好的可颂拿出来装盘，动作流畅而安稳，仿佛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清晨，而不是即将开启长途旅行的日子。
这种沉稳莫名地感染了她，心里最后一点因匆忙出行而产生的细微焦躁也平复下去。
“睡不着了，”她摇摇头，语气轻快起来，“兴奋劲儿好像又回来了。”
两人简单用了早餐，默契地分工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检查证件、钱包、充电器，给家里的绿植浇了最后一次水，确认门窗电器都已关好。
当两个行李箱的滚轮最终压在玄关的地板上时，清晨的阳光已经彻底照亮了客厅。顾魏拿起车钥匙，陈一萌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他们即将短暂离开的小家。
“走吧？”顾魏看向她，伸出手。
“嗯！”陈一萌笑着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用力点头。
电梯下行，驶向地库。
他们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所有的动作都自然而流畅，带着一种共同的节奏。
车子驶出地库，汇入清晨渐稠的车流。广播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窗外是逐渐苏醒的城市。
陈一萌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后退，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盈和期待。
她拿出手机，对着窗外初升的太阳拍了一张，又偷偷侧过身，拍了一张顾魏专注开车的侧影，线条清晰的下颌，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
然后她低下头，抿着嘴笑，开始编辑一条仅限好友可见的朋友圈。
【突如其来的假期，和某人一起。目的地：海德堡。】
她没有放两人的合影，也没有说得太明白，但那种雀跃的心情几乎要溢出屏幕。
顾魏虽然目视前方，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扬了一下。
机场高速的标志映入眼帘，巨大的航站楼轮廓在远处渐渐清晰。
旅途，正式开始了。
机场的手续办理得异常顺畅，顾魏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高效的出行节奏，值机、托运、过关、安检，每一个环节都从容不迫，引领着陈一萌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没有半分滞涩。
当通过最后一道安检，步入国际出发的候机区域时，陈一萌才真正有了要远行的实感。
她看着身边各种肤色、拖着行李箱匆匆而过的旅客，以及远处停机坪上巨大的飞机，心情不由得又雀跃了几分。
顾魏没有在免税店多做停留，径直带着她走向了公务舱的休息室。环境安静雅致，与外面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
“时间还早，在这里休息一下，比外面舒服。”顾魏为她拉开一把舒适的软椅。
陈一萌坐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你订的是公务舱？”
“嗯，”顾魏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飞行时间比较长，公务舱空间大一些，你能休息得舒服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体贴，“而且，对我恢复期的身体也更友好，不是吗？”
这个理由如此充分，且完全站在她的角度和他的健康考量上，让陈一萌瞬间把“浪费”这个词咽了回去，心里只剩下被妥善照顾的暖意。
他总是这样，做得远比说得多。
登机广播响起，他们优先登机。
步入公务舱，宽敞的座椅、相对私密的空间确实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陈一萌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才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顾魏自然地将她的随身小包放进行李架，然后在她旁边的过道位坐下。
飞机开始滑行、起飞。伴随着轻微的推背感和耳压变化，城市逐渐在脚下缩小，最终隐没在云层之下。
当飞机平稳进入巡航高度，安全带指示灯熄灭后，陈一萌几乎是立刻切换了模式。
刚才的好奇与兴奋稍稍敛起，一种更为专注和细致的神情浮现在她脸上——这是她的医生模式。
她转过身，面对顾魏，问题清晰而专业：“起飞过程有没有觉得胸闷或者耳压特别不舒服？”
顾魏刚解开安全带，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失笑：“没有，一切正常。”他没想到她的“职业雷达”启动得这么快。
陈一萌却不放心，伸手过来，非常自然地用指尖轻轻贴了贴他手腕内侧的桡动脉，默数了片刻心率。
“心率有点偏快，可能是刚才起飞时有点紧张？”她自言自语般分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在机舱环境下显得多么亲密又多么“医生”。
顾魏任由她动作，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配合地回答：“可能是有点兴奋，不是身体原因。”
他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压低声音，“陈医生，我现在真的很好。”
陈一萌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过度紧张了，脸颊微热，但还是坚持道：“长途飞行本身对于术后恢复期的人来说就是一种负荷。血液循环会变慢，要注意定时活动一下踝关节，促进回流。”她说着，目光已经扫向他的小腿。
“好，听你的。”顾魏从善如流地答应，“待会儿吃完饭我就起来站一会儿。”他知道这是她表达关心和爱的方式，带着她职业特有的细致和不容置疑。
空乘开始提供餐食和饮品，陈一萌又仔细看了一下菜单，帮顾魏选择了相对清淡的选项，并特意叮嘱饮料只要温开水。
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认真考量的样子，顾魏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接过她递来的温水，温声道：“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放松点，看看电影或者睡一会儿。到了德国，还有很多需要你这位‘随行医生’费心的地方呢。”
他语气里的调侃和依赖让陈一萌终于放松下来，忍不住笑了：“好吧，暂时相信你的自我评估。不过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不许硬撑。”
“保证如实汇报。”顾魏郑重承诺。
机舱内灯光调暗，发动机发出平稳的白噪音。陈一萌这才真正放松下来，将注意力从顾魏身上稍稍移开，望向窗外无垠的云海。
旅程很长，但因为有彼此在身边，似乎也变得不再难熬。
机舱内的灯光早已调至昏黄，营造出适合休息的静谧氛围。屏幕上播放着的电影也早已被按停，只剩下发动机低沉而恒定的嗡鸣，像一首单调却有效的催眠曲。
不知从何时起，陈一萌的头轻轻靠在了顾魏的肩上。她的呼吸均匀绵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然已沉入梦乡。
顾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更安稳地拥在自己身侧。
他原本只是想让她睡得舒服些，但或许是连日来的工作交接耗费了心神，或许是此刻怀中的温暖与安宁太过抚慰人心，在那令人放松的白噪音和爱人均匀的呼吸声里，顾魏也感到眼皮渐渐沉重。
他最后看了一眼舷窗外漆黑天幕上闪烁的星辰，下巴轻轻抵着陈一萌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意识也渐渐模糊，最终与她一同沉入了无梦的深眠。
公务舱的座椅提供了足够的空间，让两人得以维持着这个依偎的姿势，共享了一段跨越时区的安稳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气流颠簸让顾魏率先醒转。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第一反应是确认陈一萌是否安好。
见她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依旧睡得香甜，他才松了口气，抬眼看向屏幕上的飞行信息。距离预计抵达时间还有不到两小时。
他没有立刻叫醒她，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她恬静的睡颜。
此刻的她，褪去了平日里的干练与锐气，显得格外柔软无害。顾魏的心底涌起一片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满足。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机舱内开始响起轻柔的音乐，随后，空乘柔和的双语广播声清晰地传来，提示飞机即将开始下降，请您调直座椅靠背，打开遮光板，并收起小桌板。
广播声也唤醒了陈一萌。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时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映入眼帘的是顾魏线条清晰的下颌和温和的注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脸上瞬间浮起一丝赧然。
“醒了？”顾魏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微哑，格外磁性，“快到了。”
“嗯……”陈一萌揉了揉眼睛，稍稍坐直身体，脸上还带着熟睡后的红晕，“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顾魏言简意赅，动作自然地将两人之间的扶手收起，自己也顺势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肩膀。
陈一萌依言调直座椅，伸手打开了遮光板。刹那间，耀眼的光芒涌了进来。
窗外已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壮丽的云海和其下若隐若现的、被晨曦勾勒出的欧洲大陆轮廓。一片陌生的土地在他们脚下缓缓展开。
“哇……”她被窗外的景色吸引，忍不住发出轻声惊叹，最后一点睡意也被这景象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即将抵达新国度的新鲜感和期待。
空乘开始进行降落前的最后检查，顾魏将两人的物品归置好，安全带重新系紧。
陈一萌看着窗外越来越清晰的地面建筑和道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转过头，看向身旁沉稳依旧的顾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
顾魏立刻回握住她，指尖温暖而有力。 “准备好了吗，陈医生？”他侧头看她，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和询问。
“嗯！”陈一萌用力点头，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准备好了！”
飞机高度持续下降，轻微的失重感传来。他们交握着手，一起望向窗外，迎接这次共同旅程的全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