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齐刷刷对准胸口，陆队握着配枪的手指紧了又紧，指节凸起泛着青白。他没有低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撞进顾慎行那双含笑的眸子里，眼底翻涌的寒意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冻裂。
副局长站在警员身后，脸色铁青，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陆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公然持枪闯入上级办公室，这是知法犯法！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陆队的视线分毫未移，依旧锁着顾慎行，喉结滚动了一下，沉声开口：“束手就擒？张副局长，你看清楚，是谁在颠倒黑白。”他抬手指了指顾慎行，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他顾慎行三年前放火烧毁证据室，害死周建明，这些桩桩件件的龌龊事，你当真一无所知？”
张副局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顾慎行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断。
“陆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顾慎行缓步走到张副局长身侧，整理了一下警服的衣领，动作慢条斯理，仿佛此刻被枪指着的不是他，而是陆队，“证据呢？你说我放火，说我杀人，证据在哪里？”
“证据就在那个保险箱里！”陆队猛地抬手指向书柜后方，声音掷地有声，“顾慎行，你敢不敢打开它，让大家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顾慎行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残忍：“我为什么不敢？只是可惜，就算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未必如你所愿。”
他说着，转身走向书柜，抬手便要去开那个保险箱。张副局长见状，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出声：“慎行，你……”
“张局放心。”顾慎行头也不回，语气平淡，“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的事，谁也栽赃不了。”
保险箱的密码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顾慎行毫不费力地拧开了柜门。他侧身站在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看向陆队：“陆队，你不是想看吗？自己过来瞧。”
陆队的心脏狠狠一沉。
顾慎行的镇定超乎他的预料，这反常的态度，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没有动，目光紧紧盯着半开的保险箱门，试图看清里面的东西。
张副局长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示意两名警员上前，小心翼翼地凑近书柜。片刻后，其中一名警员回过头，脸色古怪地汇报：“张局，里面……里面只有一沓旧文件，还有一本相册。”
旧文件？相册？
陆队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可能！那个神秘人明明说，这里藏着顾慎行的罪证，怎么会只有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顾慎行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缓步走过来，从保险箱里拿出那本泛黄的相册，随手翻了几页，嘴角的笑意更深：“看来陆队对我的私人物品很感兴趣。这本相册，还是我刚入警队时拍的，里面还有你我当年的合影呢，要不要一起回味一下？”
他说着，竟真的翻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人都穿着崭新的警服，眉眼青涩，并肩站在市局的大门前，笑得一脸坦荡。那是十年前，陆队刚从警校毕业，顾慎行还是支队里的骨干，带着他跑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破获了第一个案子。
看着那张照片，陆队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堵得他喘不过气。
就是这个人，曾经是他敬重的前辈，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个道貌岸然、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陆队咬着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顾慎行，你把证据藏到哪里去了？！”
“证据？”顾慎行收起相册，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陆队，我看你是办案办疯了，臆想症都出来了。”他转头看向张副局长，语气诚恳，“张局，陆队最近为了陈曼的案子心力交瘁，怕是压力太大，有些神志不清了。您看……”
张副局长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在陆队和顾慎行之间来回游移。他心里清楚，陆队不是个冲动鲁莽的人，可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顾慎行有罪，反而陆队持枪闯入办公室的行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陆队，”张副局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先把枪放下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审讯室慢慢说。”
“我不放！”陆队猛地后退一步，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眼神决绝，“今天要么打开天窗说亮话，把顾慎行的罪证查个水落石出，要么我就死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看看，市局到底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警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张副局长更是脸色大变，急忙喝道：“陆队！你疯了？快把枪放下！”
顾慎行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他看着陆队决绝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陆队，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威胁张局？我劝你别做傻事，你死了，陈曼怎么办？”
提到陈曼，陆队握着枪的手指猛地一颤。
是啊，陈曼还在医院里，还等着他去救。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顾慎行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暗暗冷笑，知道自己拿捏住了陆队的软肋。他缓步上前，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丝蛊惑：“陆队，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放下枪，跟张局走，我保证，不会为难陈曼。不仅如此，我还可以放她离开这座城市，让她以后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陆队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们十年的交情。”顾慎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也凭……我不想看到你死。”
这话，真假难辨。
陆队的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是铁证如山的陷阱，一边是陈曼的安危。他知道，顾慎行的话十有八九是假的，可他不敢赌，赌不起陈曼的命。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短信。
只有短短一行字：保险箱底，有夹层。
陆队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猛地抬头，看向顾慎行，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顾慎行被他看得心里一突，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书柜后的保险箱，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破绽！
陆队瞬间反应过来，顾慎行的慌乱，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调转枪口，不是对准顾慎行，而是朝着保险箱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炸开。
子弹擦着顾慎行的耳边飞过，精准地打在了保险箱的底部。
伴随着金属碎裂的声响，保险箱的底板应声脱落，一个黑色的U盘，从里面滚了出来，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小小的U盘上。
顾慎行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