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尽，沈辰单膝跪在焦黑的碎石堆前，手指滑过一块嵌着白骨的碎岩。
方才玄冥子那道声音像根细针，还扎在他识海里——更让他不安的是，丹田处的晶核在对方开口时，竟产生了类似共鸣的震颤。
师兄。岳雪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喘息，秦九霄说战场清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骸骨......
等等。沈辰突然抬手。
他看到石缝里露出半截月牙形的玉片，表面流转着幽蓝微光，像极了方才旋涡崩塌时迸溅的法则余韵。
指尖刚触到玉片，凉意顺着经络窜上来，比之前液态氢氧弹炸开时的低温更刺骨。
灵波共鸣石。紫鸢不知何时走到近前，怀抱的七弦琴微微震颤，玄冥阁的老把戏，能留存施法者最后一道灵波。她的指尖轻拨琴弦，琴音刚起，玉片上的蓝光突然暴涨，发出沙哑的嗡鸣——
法则容器......沈辰......不可救。
余音消散的瞬间，玉片地裂开细纹。
紫鸢垂眸盯着掌心碎片，眉峰微挑：只有这三句，像被人刻意截断了。
沈辰将残片收进纳戒，转身时瞥见雷震天正踹飞一具还在冒黑烟的骷髅，玄铁战靴碾过对方额骨，碎成齑粉。
那是白骨尊者的本命骨，按理说该随主人魂飞魄散，可现在......他突然顿住动作，转身冲沈辰吼：那老东西的空间玉符被我抠下来了！
虽然裂了，但说不定能追......
先过来。沈辰拍了拍身侧的岩石。
纳戒里的残片突然发烫，他神识探入的刹那，一道淡金色的虚影从戒中飘出——是墨痕残魂。
这道意识碎片比上次更淡，像被风吹散的金粉。
法则容器......墨痕的声音断断续续，是将修士炼化为法则载体的禁忌之术......需以活人生祭，引古神残念入体......玄冥老祖......欲以此......重铸古神。
什么古神？雷震天的拳头砸在岩石上，碎石四溅，老子管他什么神，敢动我师兄，我带战团杀上玄冥阁！他腰间的雷纹战刀嗡嗡作响，刀身映出他泛红的眼尾，大不了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沈辰按住他肩膀，力道不轻，你可知玄冥老祖活了多少岁？
他布局数百年，会怕你这毛头小子的同归于尽？他望着雷震天脖颈处跳动的青筋，语气缓了缓，我们现在不是去拼命的时候，得先搞清楚......他们想怎么炼我。
我试试。岳雪儿从袖中取出刻满算式的玉简，指尖在虚空划出淡蓝色光痕。
她额角沁出细汗，发梢沾着血渍，却仍专注地推演着：根据熵变模型......若要炼化你为容器，必须先破坏你体内的稳定态灵能网络她突然一顿，光痕地碎裂，而你的晶核......正是这个网络的核心。
沈辰摸向丹田，晶核表面的符文似乎更亮了。
他想起方才玄冥子说话时，晶核那阵震颤——原来不是共鸣，是试探？
沈先生。秦九霄的声音从谷口传来，他手中攥着枚裹着金漆的信鸽，鸽脚系着帝国密令，帝都急件，南宫殿下亲自盖的玉玺。
沈辰接过密令，金漆封泥上的盘龙印还带着余温。
展开的瞬间，他瞳孔微缩——是南宫云澜的亲笔：速来皇城，共商科技修真纳入军制大计。
他们终于要动手了。他低声呢喃。
岳雪儿凑过来看，指尖碰到信纸时突然皱眉：这纸......掺了秘银粉，防神识探查。
师兄？雷震天凑过来，南宫那小子又搞什么名堂？
他在给我递梯子。沈辰将密令折好，眼底闪过冷光，玄冥阁的手伸得太长，帝国不可能坐视。
但他们需要......一个能制衡古神之说的新体系。
山风卷着血腥味灌进山谷，紫鸢突然抚琴，琴音里裹着冷笑：所以你要去皇城？
那可是龙潭虎穴。
不去才是死路。沈辰转身走向停在谷边的飞舟，岳雪儿忙着收拾散落的法器，秦九霄指挥弟子搬运战利品，雷震天还在踢那堆白骨发泄。
他摸了摸纳戒里的灵波残片，又想起墨痕最后那句不可救——不，他偏要救。
紫鸢。他停在飞舟前，转身看向仍站在焦土中的女子，这次，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紫鸢的指尖划过琴弦，琴音突然拔高，震落了枝头最后一片残叶。
她望着沈辰背影，嘴角勾起半分笑意：有趣。
飞舟腾空时，沈辰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山谷，远处皇城方向的云层里，隐约可见黑甲卫的飞骑掠过，像一串移动的黑点。
他握紧腰间的储物袋，那里装着灵波残片、墨痕的警告，还有岳雪儿刚塞进来的熵变模型手稿——
这趟皇城之行，注定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