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回到住处时，他将《微灵阵谱》轻轻放在案头。
翻开《微灵阵谱》，前半夜药园里灵参起死回生的画面便涌上来——那些在细胞间隙游走的灵力，与玉册中“阵藏于器”的理念竟如此契合。
“如果把灵阵刻进器物，用灵火控制反应温度，再让灵药催化能量循环……”他摸出怀里皱巴巴的草纸，笔锋在纸上疾走，“或许能造个会自己运转的‘灵械’？既能驱动灵阵，又能像活物般自主反应。”
窗外传来轻咳声，小七端着药从阴影里钻出来。
“辰哥又熬夜？李长老说过，熬坏了脑子可没人能看懂你画的符。”他凑到案前，目光扫过草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瞳孔突然放大，“这……这是阵图？怎么还有齿轮状的纹路？”
“不是阵图。”沈辰蘸了蘸墨，在“齿轮”旁标注“灵火核心”，“这是灵械。灵阵做神经，灵火当心脏，灵药催化能量流动。”他笔尖顿住，想起药园里灵参茎秆上凝实的光斑，那金色的光点仿佛还在眼前跳动，“就像灵参能自己锁灵力，这东西也能自己找目标、自己补能量。”
小七的手指轻轻抚过图纸边缘，粗糙的纸面划过指尖，带着微微的刺痒：“像机关兽，可机关兽要符师操控。您这……”他忽然压低声音，“像活的？”
“未来会更像。”沈辰笑了，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先造个雏形试试。”
接下来三日，阵法阁的工坊里，
沈辰白天跟着李玄机学阵，夜里便缩在工坊角落，用灵火煅烧精铁——他需要足够坚韧又能传导灵力的外壳。
每一次锤击都带着清脆的撞击声，火星四溅，照亮他专注的眉眼。
白芷偶尔来送新培育的灵参，总会捎带几株催化型灵药：“这些玄青藤的汁液能稳定灵火，我按你说的，在藤脉里刻了微型导灵阵。”她指尖点过案头的陶瓶，瓶中绿液泛起细碎灵光，如同萤火虫在瓶中飞舞。
当最后一块微阵模板嵌入金属圆盘时，工坊的烛火突然摇晃起来，空气中有种隐隐的电流感。
沈辰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圆盘中心的凹槽——那是他用灵参根须提炼的催化芯，此刻正泛着与药园里相同的金斑，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嗡——”
圆盘表面腾起淡蓝色雾气，一圈细小灵阵如涟漪般扩散，中心位置缓缓升起一朵豆大的灵焰。
灵焰的跳动频率与沈辰的心跳同步，像在确认“主人”。
他伸手触碰火焰，温度恰好停在灼而不伤的临界点——这是用中和反应调节过的灵火，既能攻击，又不会误伤。
“成功了？”小七扒着门框，眼睛瞪得溜圆。
“试试威力。”沈辰将圆盘揣进怀里，“去后山，找头低阶妖兽。”
沈辰站在崖边，望着下方正在啃食灵草的三尾兔——二阶妖兽，皮糙肉厚，最适合测试灵火的持续力。
他指尖轻弹，圆盘嗡鸣着飞射而出。
灵焰突然暴涨三寸，精准裹住三尾兔的右前爪。
“吱——”
三尾兔疯狂翻滚，可灵焰像长了眼睛，始终黏在伤口处。
更奇的是，火焰边缘泛着淡紫的光，那是圆盘表面的微阵在吸收空气中的火属性灵气，自动补充能量。
不过半炷香，三尾兔的动作便弱了下去，皮毛焦黑处渗出的血珠都带着灵力灼烧的焦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气息。
“这不是普通的火攻。”白芷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还攥着药锄，“灵阵在引导火焰追着灵力走！就像……就像火在‘思考’怎么烧得更狠。”她转头看向沈辰，目光亮得惊人，“你说的‘智能战斗系统’，是这个意思？”
沈辰还没来得及回答，林子里突然传来冷笑：“好个智能系统，倒像见不得光的旁门左道。”
赵炎从树后转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外门弟子，腰间的火系法器闪着刺目的红光，热浪隐隐逼人。
他盯着沈辰手里的圆盘，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前两日在演武场耍小手段，今日又弄些歪门邪器。沈废柴，你当自己是阵法师还是器师？”
“赵师兄。”沈辰将圆盘翻到掌心，灵焰骤然熄灭，“我当自己是个修士，能保护自己的修士。”
“保护？”赵炎大步上前，火系灵力在指尖凝聚成火蛇，“我倒要看看，你这破铜片能不能保护——”
“叮！”
一道环形灵阵突然从圆盘表面炸开，在沈辰周身形成半透明护盾，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声。
赵炎的火蛇撞上去，竟像石子投入深潭，不仅没炸开，反而被灵阵吸走半数灵力，反弹回他掌心。
他痛呼一声甩动手腕，火蛇化作火星四溅，烫得手背通红。
“灵力紊乱？”他身后的弟子面如土色，“这护盾在吞噬攻击！”
围观的外门弟子不知何时围了一圈。
有人倒吸凉气：“那圆盘刚才亮的纹路，像极了李长老讲的微灵阵！”“听说他前日还帮白芷修复了灵参，莫不是真得了阵道真传？”
赵炎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盯着沈辰的圆盘咬牙切齿，最终甩袖离去：“走着瞧！”
“沈辰。”
熟悉的苍老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李玄机负手而立，白须被山风吹得扬起，目光却稳稳锁在圆盘上：“跟我来。”
阵法阁的密室里，李玄机将茶盏重重放下：“你可知这灵械意味着什么？”他指节叩了叩圆盘，“阵藏于器是古训，可千年没人真做到。你不仅做到了，还让器有了‘灵’——能自主吸收、自主反应。”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前日我翻到本古籍，说上古有‘机关道’，与符、阵、器并称四脉。后来灵气稀薄，机关道断了传承。你这灵械，倒像要续上这一脉。”
沈辰攥紧圆盘，掌心能感受到灵阵的轻微震动：“弟子只是觉得，灵阵不该困在石头上，灵火不该困在法诀里。它们该像……像化学反应一样，自然流转。”
“好个化学反应。”李玄机抚掌，“明日丹房要选弟子帮忙炼筑基丹，我已替你报了名。”他目光陡然锐利，“丹房里藏着宗门最古老的丹方，有些丹方的描述……像极了你说的‘反应’。”
沈辰心头一震。
他想起前晚药园里那个念头——会自己生长的丹药。
或许，答案就在丹房。
离开阵法阁时，暮色已沉。
小七从角落闪出来，手里攥着卷得方方正正的图纸：“赵炎的人在附近晃了一整天，我把新画的灵械图藏怀里了。”他拍了拍鼓起的衣襟，“辰哥，你说的‘灵械宗师时代’，啥时候能到？”
沈辰望着远处渐起的灯火，将另一张图纸塞进小七手里：“等丹房的事了了，我们就开始造更大的。”他压低声音，“这张是改进版的催化芯设计，帮我保管好——有些秘密，得等时机成熟才能发芽。”
小七郑重地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沈辰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听见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药香——是白芷的药园方向。
明天就要进丹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