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岁有记忆开始，乔琪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
但这个熟悉的名词，存在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里，充斥着她整个学生时代。
虽然家里穷，但她勤奋刻苦，学习一直名列前茅。但班上总有人喜欢戳人的弱点，几个女生组成小团体，添油加醋散播谣言：
“你们知道吗？乔琪是没人要的野种！”
校园这样半封闭的空间，谣言总会在短时间内迅速传播，并且变成真的。那时......
她仰头深吸一口气，并不想回忆更多。
她对这位生理学意义上的爸爸，并没有很大的感情。
“妈妈，我不要去那里。我和你一起，就很幸福了。”
顾明姗眼神肉眼可见的慌乱，她拼命摇头，比划道：“琪琪，答应妈妈，去爸爸那里好吗？”
“妈妈，是他当初抛弃我们的！”乔琪咬紧唇。
小时候，有些嘴碎的阿婶，都是这么说的。
顾明姗摇摇头，眼眶瞬间红了。
“琪琪，爸妈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但他是你的爸爸，也在沪都，他答应过我会照顾你。”
顾明姗泪如雨下，胸口一阵疼痛，她拧了一下眉，也压制不住那钝刀割肉的痛感，颤抖的双手依旧在比划：
“琪琪，妈求你。求你。”
乔琪抬眸看顾明姗，那样子让她心如刀绞。
毕竟，她和顾明姗历经了那一劫，活下来，已经算是万幸。
她抱住顾明姗。
“妈妈，您照顾好身体。我答应你。”
———
季雪宸当晚没有在老宅过多停留，再次探望季英东之后，便驱车回素鋆。
一路上，男人薄唇紧闭，眉头紧拧，周身寒意似乎很快就要酝酿成一场暴风雨。
苏昀小心翼翼扶着方向盘，此刻是万万不敢多言。
也是，连着几天，一向傲娇的老大，连着被拒绝两次，不，算上情妹妹这次，算三次。
士可忍孰不可忍！
苏昀一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很快迈巴赫便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老大，那您早点休息，我就先——”
“砰！”一声巨响，车门被重重关紧。
季雪宸长腿迈开，阔步走进了电梯间。
苏昀放下挥在半空中的手，对着那颀长的背影叹气：
“看来全沪都最好吃的小蛋糕，都没法治愈他的心情咯！”
季雪宸确实不太爽。
回到家，一边脱西装外套，一边扯开领带，将衣服重重砸在沙发上。整个人双手抱头，靠在沙发上。
一闭眼，事情便争先恐后，一桩桩挤进脑海。
梅泠霜说的那些话，并非危言耸听。
爷爷目前病重，也需要安抚情绪。大哥在那蓝山寺当着清心寡欲的佛子，留在他人间炼狱。
看来申海集团的事情，真的要靠自己解决了。
就，能不能别扯结婚？
季雪宸一想到这件事就头大。
他感觉到胸口一阵燥热，喉咙发紧。
懒散起身，去冰箱拿苏打水。转身回来的时候，经过乔琪昨晚睡过的房间。
鬼使神差，突然想进去看看。
房间已经被收拾整洁，柔软的大床是灰色的四件套，配灰白色背景墙，高级暗色调的窗帘，一如既往性冷淡的样子。
季雪宸目光随意地扫荡四周，空气中似乎还有女孩微微的香水味。
季雪宸拧盖瓶盖，喝了一口冰水，那种烦躁之意被压下去几分，正准备转身出去，余光瞥见桌上的东西。
走进一看，是一串绿檀佛珠，绕了几圈，小小地堆在一起，静静躺在桌上。
季雪宸伸手拿过佛珠，微微眯眼，仔细端详。
他认出这是那戏精手腕上那串。
他指腹捻着佛珠，想起那个麻利翻墙的小小身影，冷哼：
“还真是利用完就跑，没良心！”
下次别让他遇到她，但凡遇到，一定要带回去好好教训！
季雪宸转身，走出房间，给苏昀发了条短信，“派人去跟一下，那戏精去哪里了。”
晚上照例服用两片助眠片，勉强让自己脑子清静下来。
把佛珠放在自己的床边，能闻到一股安神的清香味。
季雪宸当晚没有做噩梦，睡得特别香。
第二天。
季英东在梅泠霜的搀扶下，走进了申海集团大楼。
老爷子今天精神状态不错，虽然满头银发，但是西装革履，仍然有季家家主的强大气魄。
申海大厦28层，总裁办公室，目前为梅泠霜的办公室。
季雪宸的办公室在25层，他目前的职位是——代理副总裁。
副总裁原本是季雪矜，但自从季雪矜离家出走后，便一直空缺。季雪宸原本也不愿在申海集团工作，迫于梅泠霜的威逼，最后勉强做了代理副总裁。
所以申海集团的各类重大合作，都由梅泠霜管理。
“爸，您先坐会儿。我让人先去会议室做准备了。”梅泠霜弯着身子，给季英东送上一杯热茶。
她转头向一旁的苏昀问道：“苏秘书，季雪宸呢。还没有起床吗？”
“回梅总。季总说今天自己开车过来，这会应该在路上了。我这就去打个电话问问。”苏昀说完，便抱着手机匆匆出门。
给季雪宸去了个电话。
对方秒挂。
这老大不接电话，也不知道啥情况呀？
今天季英东来申海集团，准备在董事会上将自己名下的股权转让给老大的。也不知道老大和梅总昨天晚上有没有谈好。
苏昀怕了梅泠霜那张冷脸，没得到季雪宸回信，便也不敢再进办公室，一直在门外等着。等着无聊，他瞥见旁边的发财树。
拿起小铲子给盆栽松松土。
“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挖厚厚的工资不够花呀不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