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是钱，是掌控。
“很好。”贾玦拿起一本账册，随意翻了翻，然后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程万里勾结忠顺王，意图谋逆，罪不可赦。本侯自会上奏天听，将其明正典刑。”
“至于你们……”
贾玦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众人。
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吓得浑身一哆嗦，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们助纣为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念在你们主动揭发，有戴罪立功之意，本侯，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众人闻言，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本侯奉旨彻查两淮盐政，亏空的国库，总要有人填上。”
贾玦慢条斯理地说道：
“从今日起，扬州所有盐商，名下财产，全部清点造册。除了你们的祖宅和田产，其余所有金银、商铺、古玩、字画，全部充公，用以弥补国库亏空。”
“你们，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堂下一片哀嚎。
这跟抄家有什么区别？
但看着公案后，那个煞神一般的少年，谁敢说一个“不”字？
“我等……没有异议。”
众人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很好。”贾玦满意地点了点头，
“交出钱财，可免你们死罪。但日后，若是再让本侯发现，你们有任何不法之举，定斩不饶！”
“另外，从今往后，扬州盐业，由盐运司统一管理，所有盐引，统一发放，盐价统一制定。你们，就老老实实当个本分的商人，给朝廷赚钱吧。”
这一下，等于是彻底斩断了他们发横财的根。
但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众人纷纷磕头谢恩，一个个失魂落魄地被锦衣卫带下去，清点家产。
一旁的张岳，看得是心潮澎湃。
侯爷这手腕，实在是太高明了！
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扬州盐商这个盘根错节的毒瘤，连根拔起。
既拿到了扳倒忠顺王的关键口供，又为国库捞到了天文数字的银子，还顺便整顿了两淮盐政。
这一趟扬州之行，简直是赚得盆满钵满！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扬州城，都笼罩在锦衣卫的威压之下。
抄没的银两，堆积如山。
据初步统计，光是从各大盐商家中抄出的现银，就高达七百多万两！
再加上各种商铺、田产、古玩，总价值，恐怕要超过一千万两！
贾玦大手一挥，将其中五百万两，封存入库，准备押解回京，上缴国库。
另外两百多万两，自然是被他充当辛苦费。
至于那个倒霉的扬州知府陈敬，贾玦也没杀他。
杀一个知府容易，但朝廷再派一个下来，未必有这个好用。
自己手里掌控着他的罪证，不如直接做自己的傀儡，负责在明面上，稳定扬州的局势，处理各种善后事宜。
扬州的事情，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这几天里，贾玦也没有闲着。
他每天都会去林府，陪着林如海和林黛玉说说话。
林如海的身体，在灵药的滋养下，一天天好转起来。
虽然家破人亡的伤痛还在，但有女儿和未来的女婿陪在身边，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
他将自己为官多年的心得，以及对朝局的看法，毫无保留地讲给贾玦听，俨然已经将贾玦当成了自己的接班人。
而黛玉，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父亲身边。
闲暇之时，她会和贾玦一起，在林府的后花园里散步。
扬州的园林，本就冠绝天下。林府的园子，更是请了名家设计，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两人并肩走在花间小径上，谈诗论画，说不出的惬意。
黛玉会为贾玦抚琴，贾玦则会为黛玉讲述北疆的风光。
没有了在贾府时的那种种顾忌和束缚，黛玉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
她的脸上，时常挂着浅浅的笑意，那笑容，比这满园的春色，还要动人。
贾玦看着她，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京城里，还有一场更大的风暴，在等着他。
七天后，林如海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可以下床走动了。
扬州的局势，也已经稳定下来。
贾玦决定，启程回京。
而林如海也接到了皇帝的圣旨，回京复命。
于是，一支庞大的船队，浩浩荡荡地，从扬州码头出发，沿着运河，向着神京城的方向，缓缓驶去。
船上，载着惊天的财富，致命的罪证，以及，一个崭新的未来。
.......
归途的船，比来时要大得多，也稳得多。
这艘官船，是扬州盐运司衙门最大的一艘画舫，上下三层，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如今，自然是便宜了贾玦。
船行在宽阔的运河上，两岸风光如画，缓缓向后退去。
船舱内的气氛，也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林如海的身体日渐康复，虽然依旧清瘦，但眉宇间的死气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静养，或是整理自己这些年的藏书。
而贾玦和黛玉，则像是终于从紧绷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享受着这难得的二人时光。
这一日，风和日丽。
贾玦在船头的甲板上，摆上了一方棋盘。
“来，林妹妹，陪我下一局。”
黛玉莞尔一笑，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你来我往，在小小的棋盘上，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厮杀。
黛玉的棋艺，是林如海亲自教的，走的是正统的文人路子，棋风灵动，颇有章法。
而贾玦的棋路，则完全不同。
他的棋，大开大合，充满了侵略性，每一步，都带着凌厉的杀气，仿佛不是在下棋，而是在指挥一场战争。
黛玉起初还能应对，但下了几十手后，便渐渐落了下风，被贾玦的黑子，杀得节节败退，一块大龙，眼看就要被屠。
她蹙着眉，手持白子，迟迟无法落下。
“怎么？想不出棋了？”贾玦看着她苦恼的模样，忍不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