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贾玦点了点头，“既然知道我是你们的族长，那你们就该知道，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以镇北侯的身份，而是以你们长辈的身份，来跟你们说几句话。”
贾玦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你们都给我抬起头来，好好看看你们自己现在这副德行！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内里却是一包草！”
“不学无术，斗鸡走狗，聚众赌博！你们还有一点公侯子弟的样子吗？”
“你们再看看这间学堂！这是我们贾家的根本！是宁荣二公希望我们子孙后代能够知书达理，光耀门楣的地方！可现在呢？看看它变成了什么样子？藏污纳垢的猪圈！”
“你们对得起谁？对得起宁荣二公在天之灵吗？对得起皇上的恩宠吗？对得起你们身上流着的贾家的血吗？”
贾玦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这些贾氏子弟的脸上。
许多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就连一直吊儿郎当的贾宝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我告诉你们！”贾玦的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火，
“我们贾家，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外面，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们，等着我们犯错，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等着把我们踩进泥里！”
“你们以为，靠着祖宗的功劳，就能吃一辈子，喝一辈子吗？我告诉你们，做梦！”
“这天下，没有永远的富贵，也没有永远的靠山！能靠的，只有你们自己！”
“你们手里的笔，就是你们的刀！你们脑子里的学问，就是你们的铠甲！你们要是不想将来像条狗一样，被人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就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一番话说完，整个学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贾玦这番话，给震慑住了。
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在他们的印象里，长辈们要么是对他们不闻不问，要么就是像贾政那样，只会板着脸，说一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从来没有人，像贾玦这样，把血淋淋的现实，如此直白，如此残酷地，剖开给他们看。
就连站在一旁的贾代儒，也是一脸的震撼和羞愧。
他当了一辈子的先生，自以为教书育人，可今天听了贾玦这番话，他才发现，自己教的，不过是些皮毛。
“侯爷……老朽，老朽有愧啊！”
贾代儒颤巍巍地对着贾玦，躬身一拜。
贾玦看了他一眼，语气缓和了一些：“老先生，你年事已高，这些年，也辛苦你了。从今天起，这族学，就不用你再操心了。”
他转过身，对着众人，朗声宣布：“从今天起，我，贾玦，将亲自接管贾氏族学！”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镇北侯，要亲自管族学？
这可是天大的事！
“我会从京城，请来最好的先生！我会重新制定族学的规矩！我会让这里，焕然一新！”
贾玦看着底下那些表情各异的少年，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的人，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逼着你们去考科举，也是难为你们。”
“所以，我给你们所有人，两条路走。”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紧张地看着贾玦。
“第一条路，读书。”贾玦伸出一根手指，
“从今天开始，所有愿意读书的，都给我留下来。我会给你们最好的条件，最好的先生。你们要做的，就是玩了命地给我学！三年之内，谁要是能考中秀才，我贾玦保他一个前程！”
“谁要是能考中举人，我宁国府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
这番话，让底下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镇北侯的承诺，那可是金口玉言，比什么都管用！
“第二条路，”贾玦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想读书，或者读不进书的，也没关系。我给你们另一条出路——当兵！”
“当兵？”
底下又是一阵骚动。
他们这些公侯子弟，从小娇生惯养，让他们去吃苦当兵？那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没错，就是当兵！”贾玦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们可以跟着我，去京营。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到了军营，就没有什么侯爷公子，你们都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大头兵！”
“要和所有士兵一样，同吃同住，一样操练！怕苦的，怕死的，现在就可以滚蛋！”
“但是！”贾玦话锋一转，
“只要你们有种，有能力，能打敢拼！我贾玦，也绝不吝啬封赏！战场上立了功，我给你们请功！升官发财，封妻荫子，都不是梦！”
“让你们像宁荣二公一样，用自己手里的刀，堂堂正正地，为自己，为家族，挣一个不世的功勋！”
如果说第一条路，点燃了一些人心中的希望。
那这第二条路，则是直接点燃了这些半大少年们骨子里的热血！
当兵！
上战场！
像祖宗一样，建功立业！
这对于任何一个还有点血性的男人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一时间，学堂里的气氛，都变得燥热起来。
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激动和向往的神情。
贾玦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彻底打破贾府这种混吃等死的风气，给这些年轻的子弟，重新注入狼性！
他的目光，最后，又落在了贾宝玉的身上。
那个从头到尾，都一脸不屑的“混世魔王”。
贾玦看着贾宝玉，这个在整个贾府，乃至整个故事里，都显得格格不入的异类。
“贾宝玉。”贾玦缓缓开口，打破了学堂里那股燥热的气氛，“现在，该你选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贾宝玉的身上。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被老太太捧在手心里的宝二爷，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贾宝玉被所有人的目光钉在原地，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脸上露出他自以为最清高孤傲的神情。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