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时越发冰冷的脸色，让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四叔，您去哪？”陆思行声音都多了几分郑重，生怕又触了霉头。
“看展。”
陆深时走路的步子带着一股要上战场的肃杀之气，仿佛不是去看展，而是去收复失地。
什么展？
宋溪午和他家美妈看的那个？
他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跟上去好心提醒，“四叔，那个展会是女士专场。”
他特意加重了“女士”二字，生怕他四叔没听清。
女士专场！？
呵，他情敌都去了两个了！
他再不去，老婆都要跟人跑了！
陆深时脸色难看，把车钥匙扔给他，“你开车！”
陆思行：？？？
他不是刚挨完训吗？
四叔这次怎么没有让他滚？
与此同时，艺术展上的沈晚禾手机响起。
沈晚禾挑眉，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在哪里？”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但她却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像是琴弦被拉到了极致。
“还在展厅，怎么了？”
“具体位置。”
沈晚禾报出展区名称，正要再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
她看着手机，忍不住摇头轻笑。
这下有意思了。
———
顾言之依旧不依不饶地跟在宋溪午和沈晚禾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个甩不掉的影子，仿佛是随行一起来的。
沈晚禾侧头对宋溪午低语，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这人的脸皮是怎么修炼的？比陆思行那小子还厚上几分。”
宋溪午眼底也掠过一丝厌烦。
一个人怎么能没脸没皮到这个程度？
宋溪午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顾言之，声音清凌凌的。
“顾总，我有句话想问。”
顾言之见她主动开口，眉梢微动，示意她说，姿态依旧从容。
“如果我没记错，我跟你好像只在高中时有过几次照面。”宋溪午语气平静，但话里的疏离感再明显不过。
顾言之听出她想说什么，说他们不熟。
他轻笑一声，眼神却更加深邃。
“是，只见过三次。”
顾言之声音低沉，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开学典礼上，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被她吸引。
宋溪午相貌出众，清纯脱俗，像晨雾中初绽的百合。
校里校外多少人为她倾心，多少人趋之若鹜。
而这些人，包括顾言之在内，都被陆深时暗地里警告过。
收到陆氏掌权人的警告，哪个不怕？
试问在京海，哪个家族能斗得过盘踞已久的陆氏？
像他这种收到警告依然没有退缩的，就被陆深时用更彻底的手段逐出了京海。
顾家原本在京海有不少产业，但在陆氏的施压下，不得不将重心转移到阳城。
而他，也被家族禁锢，命他不得再回京海！
对于他，宋溪午只信了半分。
顾言之看中的，未必是她宋溪午这个人。
他取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礼盒，递到她面前，盒盖开启，露出里面那只冰种淡粉翡翠手镯。
镯子色泽莹润，通透如水，在展厅柔和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而华贵的光泽，价值不菲。
“溪溪，你喜欢翡翠。”他语气笃定。
宋溪午没接，只是抬眼看向他，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语气疏淡，“听起来，顾总似乎很了解我？”
知道她喜好翡翠的人不少，毕竟她腕上常年戴着陆深时送的那只墨玉手镯。
可顾言之人在阳城，知道这些就比较奇怪。
甚至是……别有用心了。
顾言之像是没听出她的冷淡，笑着往后退了半步，做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姿态，“我咨询过你的朋友。”
她的，朋友？
他顿了顿，看着宋溪午骤然蹙起的眉，慢悠悠补出名字，“蒋娇玲。”
“呵。”宋溪午低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满满的嘲弄。
“顾总倒是会找人。”
那个人嘴里，能说出她一句好话？
顾言之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神色微顿。
“难得。”宋溪午红唇微勾，带着几分讽刺，“顾总在听过蒋小姐的“客观评价”后，还能对我保有这般……心思。”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顾言之解释学校传言的事。
宋溪午眼神没什么变化，心中却是一片冷然。
他这般笃定，并非是相信她的为人，只能说是基于最基础的事实判断。
她和陆深时的这层关系，他顾言之很清楚。
陆深时有钱有权，在京海无人能及，所以蒋娇玲那种低级的编排自然就不成立。
他此刻的执着，与其说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不如说是对陆深时的挑战。
抢夺陆深时在乎的人或物，会让顾言之更有成就感。
“溪溪，这个是送你的。”顾言之再次将手镯往前递了递。
宋溪午眼神骤然转冷，这是第二次了。
这人真的很自以为是。
而且，从不听人说话。
“哟，我才知道，我们陆家还需要别人送东西呢？”沈晚禾居高临下的睥睨姿态看着顾言之，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气场。
顾言之脸色微变，立即换上得体的笑容，“陆太太，顾某不是这个意思。”
沈晚禾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步步紧逼，“不是这个意思？那顾总倒是说说，是什么意思？偏偏盯着我们陆家的人送？是觉得我们陆家买不起，还是觉得我们陆家的人……好招惹？”
她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带着凌厉的质问。
顾言之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被掩饰下去，“陆太太，只不过一件小礼物而已。”
“小礼物？”沈晚禾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嘲讽更浓。
“顾总出手倒是阔绰。不过……”
她话锋一转，声音优雅却字字诛心：
“顾总可能离开京海太久，有些规矩忘了。或者说，阳城那边的风气，与我们京海……终究是不太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