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五条悟醒来前的三分钟，我比他先睁开了眼。
白色的天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朦胧的光带。
我扭头，看向身旁，五条悟仍在熟睡。
他的一条手臂搭在我身上，像抱着什么巨型玩偶，半张脸埋进我厚实的毛发里，脸蛋被捂得红扑扑的，白色睫毛安静垂落，呼吸平稳悠长。
这可是难得的能欣赏五条悟睡颜的好机会。
我自然不会错过，屏住呼吸，放轻了动作，将脑袋凑到他近前细细观赏，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
七点一到，我立即凑上去使劲贴贴他的脸。
“唔，小垃圾……”
五条悟被我的毛剐蹭着脸，发出含混的呓语，迷迷糊糊地推了我一把，力道软绵绵的。
“汪！”
在他床底下睡了那么久，我知道五条悟从来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这份迷糊的状态也就仅限刚醒的那几十秒，趁着他还没完全清醒，我兴奋地钻进被子，在他怀里滚了一圈，然后循着香气最浓的源头，悄咪咪将鼻头拱进他微敞的睡袍边缘，试探性地舔了一口腹肌。
还没来得及回味舌尖上的触感，后颈上的皮肉猛地一紧。
下一秒，我被一只手拎着脖子毫不留情地揪出被窝。
“一天不打又得寸进尺了是不是？”五条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已没了迷糊，透着一丝危险。
我以为五条悟要揍我，下意识缩起脖子，夹紧尾巴。
然而预想中的铁拳并未降临，那只拎着我的手轻轻一松，我又落进床铺。
五条悟只用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扫了我一眼，随后也没管嗷呜直叫的我，拿上床头柜叠放整齐的教师制服径直往洗浴室走去。
我眼睁睁瞅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嘭地一下关上门。
我琢磨不出来他究竟生没生气。
昨晚舔得过于高兴，一不小心就忘了，常年被无下限覆盖全身的五条悟大概是很不习惯，甚至是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身体。
他愿意解除无下限让我舔他的手和脚，已经是破天荒的纵容了，我怎么就忍不住那破嘴要舔他的小肚子呢！
我懊恼得直扇自己嘴巴子。
在床上碾了两分钟，估摸着这会子的时间五条悟差不多能消气了，我又精神抖擞地从被窝一跃而起，一个箭步窜到洗浴室门口。
然后伸出爪子挠门。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挠了足足半分钟，门才终于开了。
此时，五条悟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高专制服衬得他肩宽腿长，身姿挺拔如松。他正站在洗手台边，额上几缕头发微湿，脸上扑着一层须后水，空气弥漫着冷冽的薄荷香。
我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扒着门框探进半个脑袋打量他，见他似乎心情好了些，才哧溜一下钻到他腿边，蹭着裤腿。
“早呀，小垃圾。”五条悟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汪汪汪！”我立刻摇着尾巴回应，在他腿边欢快地转圈圈。
他洗干净脸，戴上眼罩，然后弯下腰摸了摸我的脑壳：
“今天带你去见我的学生，要好好表现哦。”
我仰头顶了下他的手掌，表示明白。
五条悟低笑一声，又叮嘱道：“他们上课的时间是八点，还有一小时，我出去一会儿，你可以在学校周围逛逛，或者再补会儿觉，等我回来就带你去课室。”
都要上课了，怎么还要出去？
我疑惑地歪了下头，随即反应过来，七点是五条悟的起床时间，并不是学生们的，在给学生上课前，五条悟首先需要完成自己手头上紧要的任务，保证咒术界的运转。
我马上耷拉下耳朵。
还以为今天轮到给学生们上课了，五条悟能稍微轻松一下呢。
他真的是一刻不停地在工作啊。
五条悟给我留下一顿狗饭之后，便出门了。
他一走，偌大的公寓顿时显得空旷冷清。我高昂的兴致瞬间落下来，刨完那顿狗饭，在公寓周边象征性地溜达了一圈熟悉环境，便回到公寓里，蹲在门口守着。
一个小时过去，五条悟踩着点回来了。
他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上去。
我连忙弹跳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带我去的地方是操场。
早晨的阳光泼洒在宽阔的草坪上，带着青草被晒暖的独特气味。
跑道对面已经传来少男少女颇有活力的呼喝声，听上去像是在对练。
五条悟两手揣进衣兜，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悠扬的音符飘散在晨光微尘里，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很好，他心情好，我的心情也跟着飞上天，不由得昂起头，脚步轻快起来，视野随着五条悟的步伐一颠一颠的。
操场中央，三个身影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体术混战。
扎着单马尾、戴眼镜的少女手持木刀，刀尖指向一个穿高领制服、下半张脸埋在衣领里的白发少年，白发少年闪避开她的攻击后，旁边一只黑白相间的巨大熊猫玩偶立即跳进战场，与眼镜少女交上手。
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见三个学生打得正酣，五条悟没有上前打扰，悠闲地抱着手臂站在跑道边观看，一边看，一边还不忘点评和指正几个学生的动作。
半小时后，一场混战总算平息下来。
三人累得气喘吁吁。
五条悟直起身子，啪啪鼓起掌：
“真希，棘，潘达，刚才的表现相当不错，比昨天又进步了一点点哦，尤其是配合的默契度，为了奖励如此努力的大家，今天的任务结束后老师带你们去吃烤肉怎么样？”
熊猫第一个欢呼起来：“好耶！还要去中华街那家，那家的特制酱料超棒的！”
“没问题，管够！”
五条悟爽快应下，随即身形一侧，将跟在他脚边的我让出来。
几人的视线唰唰落在我身上。
“咦？这里怎么有条狗？”
五条悟张开手臂，掌心向下，指向我：
“Gojo老师隆重介绍下，这是我家的小狗，小垃圾酱，他很聪明，能听得懂人话，以后也要和大家一起上课的哦，请多关照他～”
“哈？笨蛋悟什么时候养狗了？”
真希用怀疑的眼神瞅一眼五条悟，又看看我：
“还取名小垃圾，果然是你这家伙的恶趣味——但真的没问题吗？五条老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吧，这么大的狗不会被饿死吗？”
被质疑能力，五条悟还没发声，我却先不满了。
没见我这么大只，这么油光水亮吗，这样桶一般的体型难道还不够证明五条悟卓越的养犬能力？这孩子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怪不得戴个眼镜。
我扭头瞪向禅院真希，冲她响亮地叫了两声，尾巴朝天竖起，以示警告。
“哇，它怎么突然冲人吠了？”
“因为刚刚真希说它会被悟饿死？”
“老天，它瞪我了，它好像真的能听懂人话诶？！”
五条悟噗嗤笑出声：“都说了小垃圾非常聪明的嘛，不要当着他面说坏话哦。”
接着他转向真希，捂住胸口，一副心碎的模样：“喂喂真希，你刚才那样说老师，老师可是会很伤心的。”
少女直接翻个大白眼。
我不想见到他露出这副表情，立刻凑上去，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他的手。
五条悟顺势伸手搔着我的头顶：“看，我们家小垃圾在维护我呢，是不是超可爱？”
“鲑鱼鲑鱼。”狗卷看着我，眼神满是好奇。
“啊呀，别生气嘛小家伙！”
现场里唯一算得上我同类的熊猫热情地凑到我面前，毛茸茸的熊掌伸过来，似乎想摸我的头，我警觉一躲，避开它的巨掌。
熊猫也不尴尬，挠着头冲我笑着：
“我是胖达，你好呀小狗！悟居然能养活一只这么大的狗狗，真是不可思议，他上次养死的仙人掌尸体还在教师办公室窗台上当标本呢，小狗狗，你在悟那里受了不少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