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不再停留,对楚然和田甜示意了一下,三人转身,默默地、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片即将自我放逐、与世隔绝的死亡之地。
回程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浓雾仿佛带着挽留与悲凉,缠绕在他们身边。田甜几次想开口,看着杜扬凝重的侧脸和楚然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直到彻底走出白骨森林的范围,重新感受到(相对)正常的荒野气息,杜扬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望向远方阴沉的天空,仿佛要将所有的无奈和沉重都驱散。
“我们没有错,她也没有错。”杜扬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重新凝聚起来的坚定,“只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来面对这场浩劫。”
楚然淡淡开口:“她的路,终点是沉寂。我们的路,终点未知。”
“未知,就意味着还有希望!”杜扬握紧了拳,眼中重新燃起火焰,“鬼婆选择了封闭,但我们不能!我们必须更快地整合所有愿意抗争的力量,必须更深入地探寻地底的秘密,必须找到一切可能存在的、能够克制甚至击败死亡骑士的方法!我们没有退缩的资格,为了那些无法封闭自己、也无处可逃的人们,我们必须走下去!”
白骨森林之行,未能争取到强大的盟友和至关重要的神剑,反而见证了一种基于沉重责任的悲壮自我放逐。
这无疑给前景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但也像一记警钟,敲醒了杜扬内心最后的侥幸。前路更加清晰,也更加艰难——除了战斗,别无他路。
杜扬、楚然和田甜三人从白骨森林归来时,身上还带着白骨森林的阴冷气息和与鬼婆周旋后的疲惫。
然而,当他们乘坐的改装越野车驶近“天上人间”度假村安全区时,一股异样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安全区外围的防御工事出现了多处明显的破损,焦黑的痕迹、冻结的污血以及散落一地的感染体残骸,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腐臭以及一种……奇异的、带着金属锐感的能量残余。
“怎么回事?”楚然第一个跳下车,她变异的手爪下意识地弹出,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她的感官远超常人,能清晰地捕捉到战场上残留的激烈能量碰撞痕迹,其中一股气息厚重、刚猛,带着一种无坚不摧的意味,与她熟悉的任何异能都不同。
杜扬眉头紧锁,玄阳灵气在体内缓缓流转,诛灵掌的破邪特性让他对亡灵和感染体的气息格外敏感。
他感受到战场上除了熟悉的战斗痕迹和亡灵特有的死寂怨念外,还多了一种如同磐石般稳固、却又充满爆发力的陌生能量。“有强大的外力介入,解决了这场袭击。不是刘哥的风格。”
田甜则已经开始低声吟唱,试图召唤小型侦查兽灵,探查更远处的动静。
这时,安全区的钢铁大门缓缓开启,刘唯栋带着一队守卫快步迎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副粗犷的模样,戴着那副与他气质有些违和的黑框眼镜,但眼神中除了疲惫,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和后怕。
“老杜!你们可算回来了!”刘唯栋的声音带着沙哑,他上前重重拍了拍杜扬的肩膀,“妈的,你们要是再晚回来半天,可能就得给老子收尸了!”
“刘哥,发生什么了?这些……”杜扬指着周围的狼藉,“不像是一般散兵游勇能造成的。”
刘唯栋推了推眼镜,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庆幸和不可思议的表情:“是一股混合了游荡亡灵和精英感染体的尸潮,数量不多,但里面混了几个难缠的家伙,差点被它们冲破第二道防线。多亏了……多亏了莉娜。”
“莉娜?她怎么了?”
“跟我来,你们自己看吧。”刘唯栋示意他们跟上,边走边说,语气中充满了惊叹,“就在你们走后的第二天晚上,尸潮突然出现。我们抵抗得很吃力,特别是那头变异骨魔,我们的重火力对它效果甚微。就在它快要突破防线的时候,莉娜……她突然冲了出去。”
他们来到一处破损最严重的围墙边,这里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混凝土地面被巨力踩碎,一具具感染体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着,不少是被纯粹的力量硬生生砸碎或撕裂的。
而在战场中央,有一片区域的地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仿佛被高温熔炼过。
“当时莉娜身上爆发出一种我从没见过的金色光芒,”刘唯栋指着那片暗金色区域,心有余悸地说,“她的皮肤变得像金属一样,不,比金属更坚硬!那骨魔的利爪砍在她身上,连道白痕都没留下。然后她就那么……徒手,把骨魔拆成了碎片!其他的感染体和亡灵,在她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被她一拳一个,直接打爆!那股气势……我敢说,绝对接近你们说过的领主级!”
“徒手拆骨魔?接近领主级?”楚然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变异手爪虽然锋利,但自问也无法轻易撕开精英感染体中的骨魔防御,更别提徒手拆解了。“这怎么可能?莉娜之前不是没有战斗异能吗?”
杜扬蹲下身,用手指触摸那片暗金色的地面,一股微弱的、坚不可摧的能量残余顺着他的指尖传来,与他体内的玄阳灵气隐隐有些排斥,却又带着某种更高层次的血脉威压。他运转玄阳灵气,眼中闪过一丝金芒,仔细感知着。
“这种能量……至刚至阳,却又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老死寂。”杜扬沉声道,他想起了玄阳子传承中关于不死虫本源的描述,“刘哥,莉娜现在人在哪里?状态如何?”
“在医疗室休息,徐晓和基兰医师在照看她。”刘唯栋说道,“爆发之后她就昏迷了,一直没醒。基兰医师说她生命体征平稳,但体内的能量非常奇特,他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