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恩文明加入蓝星联邦的仪式,选在了起源星新落成的星际议会厅。
穹顶的全息投影正缓缓展开星图,克里站在发言席上,指尖划过代表赛普特、欧瑞尼斯、纳西莎三个星系的光点,声音透过量子通讯传遍已知星域:海瑞恩帝国曾用武力夺走的家园,今日,我们以海瑞恩公民的名义,归还给真正的主人。
话音落下时,议会厅的侧门被推开,三个星系的原住民代表依次走入——纳西莎人裹着象征火焰的红纹披风,欧瑞尼斯人身着缀满古老符号的麻布长袍,赛普特人则穿着便于涉水的鲛皮靴,他们的目光落在星图上那三个熟悉的坐标时,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纳西莎星系的跃迁通道打开时,火红的星尘像绸缎般裹住了回归舰队。卡隆族长站在登陆舰的舷梯上,手指紧紧攥着祖父留下的青铜罗盘——那罗盘的底座刻着纳西莎星系的星轨,祖父临终前曾颤抖着告诉他:家园的天空是烧红的,土地是赤黑的,风里带着硫磺和沙砾的味道,那是祖先的呼吸。
当靴底第一次踏上纳西莎主星的土地时,卡隆猛地顿住了。滚烫的赤黑土壤透过靴底传来温度,抬头便是祖父描述过的火红天空,云层像燃烧的棉絮,在风中缓缓流动。不远处的峡谷里,几株扭曲的正抽出新枝,树皮上的纹路与他手臂上的族纹一模一样。
族长,您看!身后的年轻族人惊呼着指向一处山岩。卡隆走过去,发现岩壁上还留着纳西莎人特有的太阳图腾,只是被风沙磨得有些模糊。
干燥的风卷着沙砾掠过耳畔,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硫磺的微苦混着沙土的干燥,果然和祖父说的一样,是家的味道。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他抬手抚过岩壁上的图腾,指尖触到那些凹凸的刻痕时,仿佛摸到了祖先的手掌。
欧瑞尼斯星系的主星被一层淡紫色的大气层包裹着。当欧瑞尼斯人的飞船穿过云层,那颗标志性的记忆塔便撞入眼帘——塔身虽布满弹痕,顶端的水晶棱镜却依然能折射出七彩的光,那是欧瑞尼斯人用基因结晶筑成的文明灯塔。
为首的瑞克大行政官颤抖着走近塔身,粗糙的手掌抚过斑驳的石壁。石壁上刻着欧瑞尼斯人的创世神话,第一幅壁画是星尘造人,最后一幅停留在异族入侵——画笔仓促,仿佛刻者是在战火中匆忙留下最后的记录。这是......是第七代大祭司的笔迹。瑞克的声音发颤,他小时候曾在族老的卷轴上见过同样的笔触,他说过,记忆塔不倒,欧瑞尼斯的根就不断。
几个年轻族人钻进塔内,很快抱着一卷卷碳化的竹简跑出来。竹简上的符号虽已模糊,却能辨认出是欧瑞尼斯人的历法和医术记载。还在!我们的文字还在!一个少年举着竹简转圈,长袍上的银饰叮当作响,那是欧瑞尼斯人庆祝时特有的舞姿。艾拉望着他们雀跃的身影,又看向记忆塔顶端折射的光,忽然明白:所谓文明的根,从不是建筑的砖石,而是刻在血脉里的记得。
赛普特星系的主星是一颗被蔚蓝海水覆盖的星球。当赛普特人的舰队驶入同步轨道,乌萨奇将军和乌托邦大祭司几乎同时红了眼眶——从舷窗望下去,成片的珊瑚礁在海水中勾勒出熟悉的图案,那是赛普特人古老的护海神符。
登陆艇溅落在浅滩时,海水漫过了他们的脚踝。乌萨奇弯腰掬起一捧水,咸涩的味道瞬间击中了记忆深处——小时候,他就是在这片海域学会游泳,大祭司曾在海边为他举行成人礼,用海水在他额头画下祝福的符号。
数百年了啊......大祭司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和乌萨奇都记得,当年被迫撤离时,祖辈们跪在甲板上,望着这片海水直到看不见为止,临终前还在念叨要回家。此刻,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走向深海与陆地交界的祭坛。祭坛的石碑上,赛普特之母的雕像虽被海浪侵蚀得有些模糊,双眼却依旧望着大海的方向。
乌萨奇和大祭司在雕像前缓缓跪下,海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袍,却浇不灭眼底的光。周围的赛普特人跟着跪了下来,有人开始吟唱古老的归乡歌谣,歌声穿过海浪,仿佛在告诉沉睡的祖先:我们,回来了。
当三个星系的回归仪式同时在星际频道直播时,蓝星联邦的议会厅里,林宇看着屏幕上卡隆抚过岩壁的手、瑞克捧着竹简的笑、乌萨奇跪在海边的背影,忽然对身旁的克里说:真正的强大,从不是占有多少土地,而是懂得归还本该属于谁的东西。
克里点头,望向窗外——起源星的天空格外清澈,远处的学校里,纳西莎、欧瑞尼斯、赛普特的孩子们正和海瑞恩的孩子一起上课,他们的课本上,印着三个星系的星图,旁边写着一行字:每个文明,都该有自己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