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亮着，神秘人的警告像块冰疙瘩揣在李明怀里 ——“林羽的计划，是不会成功的！”。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青山村的鸡叫混着早起游客的喧闹传来，可李明半点睡意都没有，他攥着手机起身，往林羽住的临时民宿走 —— 昨晚约好今早六点一起去县两会会场，他得提前跟林羽说说这通诡异的电话。
刚出村口，就见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路边，林羽正靠在车旁抽烟，眉头皱得很紧。“怎么了？” 李明快步上前，才发现林羽的车胎瘪了，轮毂上还卡着块带尖的石头，“被人做了手脚？”
林羽掐灭烟，点头：“刚检查过，石头是故意塞进去的，胎是被针扎的。看来有人不想咱们去会场。”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老张把备用车开过来，对，二十分钟内到青山村口。”
挂了电话，林羽看着李明：“你昨晚说的神秘电话，现在看来不是空穴来风。赵德发虽然被抓了，但他背后的人还在，而且能量不小。”
“会不会是跟赵德发勾结的工程队？” 李明想起王大叔说的 “穿西装的男人”，“之前赵德发想修路，肯定跟工程队有利益牵扯，现在咱们的计划要动他们的蛋糕？”
林羽没接话，目光扫过村口的水泥路 —— 路面刚修好没多久，朝阳下泛着淡灰色的光，路边新栽的杨树还绑着支撑的竹竿，像一排守护村子的哨兵。“这条路不仅是通了车，更是断了某些人的财路。” 他忽然开口，“赵德发当年想修的路，预算比咱们现在多三成，其中一半都要流进私人腰包。现在咱们用最低成本修好了路，又要搞乡村振兴，那些靠‘基建腐败’吃饭的人，能甘心吗？”
正说着，一辆黑色 SUV 疾驰而来，停在两人面前 —— 是林羽公司的备用车。上车后，林羽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递给李明：“这是乡村振兴计划的详细方案，你先看看，等会儿在会场，可能需要你从村民的角度补充几句。”
李明翻开文件，纸页上的字迹工整，方案写得细到骨子里：第一部分是 “草莓全产业链升级”，要在青山村建深加工厂房，把卖不完的草莓做成果酱、果干、草莓酒，还能开发草莓味的文创产品；第二部分是 “乡村旅游环线”，把青山村的草莓采摘园、后山的瀑布、邻村的古槐树串起来，修步行栈道，建游客服务中心；第三部分最实在，是 “电商直播培训”，林羽的公司会派专业团队来村里，教村民开网店、做直播，让青山村的草莓直接卖到全国。
“这方案…… 也太周全了！” 李明忍不住感叹，“要是能成，咱们村就不是只靠卖新鲜草莓吃饭了，连邻村都能跟着沾光！”
林羽笑了笑：“这就是‘乡村振兴’的意思 —— 不是一个村富，是一片区域一起富。但难就难在，这会动到很多人的‘老饭碗’。” 他指了指文件里 “土地流转” 那一页，“比如咱们要建深加工厂房，需要流转村里的十亩荒地，这荒地现在被村里的张老四占着种玉米，每年就收几百斤，可他偏偏不放手，背后有人给他撑腰。”
李明心里一动：“张老四？就是去年跟赵德发一起去乡里闹，说水泥路占了他菜地的那个？”
“就是他。” 林羽点头，“张老四背后的人，是县城里做农产品批发的张大海，张大海跟赵德发是拜把子兄弟，咱们村的草莓以前大部分要通过张大海的渠道卖，他每斤要抽走两毛钱的佣金。要是咱们搞了电商直播，直接卖给消费者，他的渠道就没用了 —— 你说他能同意咱们的计划吗？”
车子驶进县城，街面上的人渐渐多了，县两会的会场设在县政府大楼的大会议室，门口挂着 “热烈庆祝本县第十七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召开” 的红横幅，穿着制服的保安站在门口，核对参会人员的证件。
李明跟着林羽往里走，刚到签到处，就被一个腆着肚子的男人拦住了。男人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领带歪在脖子上，手里捏着个保温杯，盯着林羽的方案文件冷笑：“林经理，这就是你吹得天花乱坠的‘乡村振兴计划’？我看就是想圈地骗钱吧！”
林羽抬眼，语气平静：“张老板，说话要讲证据。我的计划里，每一笔资金用途都写得清清楚楚，而且会接受县审计局的全程监督，怎么叫圈地骗钱？”
李明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林羽说的张大海！张大海斜了李明一眼，鼻孔朝天地说：“你就是青山村那个合作社的？别以为修了条破路就能上天，没有我张大海，你们的草莓能运出县城？现在想甩开我，没那么容易！”
“张老板，话不能这么说。” 李明往前站了一步，拿出手机调出合作社的销售记录，“去年咱们通过你的渠道，每月卖两万斤草莓，你抽走四千块佣金；今年路修好了，咱们自己搞直播，每月卖五万斤，还能多给村民每斤涨一毛钱 —— 你说，谁在真正帮村民？”
周围签到处的代表都看了过来，张大海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指着李明想发作，却被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拉住了：“张总，会场里别闹事，有话开会再说。” 李明认出这人，是县人大的代表，姓刘，上次去乡里开会见过。
张大海狠狠瞪了李明一眼，甩袖走了。林羽拍了拍李明的肩，低声说：“别跟他一般见识，等会儿提案讨论，他肯定会找事。”
八点半，县两会的提案讨论会正式开始。会议室里坐满了代表，有各乡镇的干部，有企业老板，还有像李明这样的村民代表。县长坐在主位上，敲了敲话筒：“今天咱们重点讨论林羽同志提出的‘青山乡乡村振兴计划’，先请林羽同志介绍方案。”
林羽起身走到台前，打开 ppt。屏幕上先是青山村以前的照片：泥泞的土路、破旧的瓦房、村民背着草莓在路边等车；接着切换到现在的画面：平坦的水泥路、挂满红灯笼的农家乐、游客在草莓园里采摘的笑脸。“各位代表，” 林羽的声音沉稳有力，“青山乡有得天独厚的生态资源，有勤劳的村民，缺的只是一个能把资源变成财富的机会。我的计划分三步：第一，建草莓深加工厂房，解决草莓保鲜期短、滞销的问题；第二，修乡村旅游环线，把‘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第三，搞电商培训，让村民自己掌握销售渠道，不再被中间环节剥削。”
他翻到下一页，调出数据：“去年青山村草莓合作社带动 58 户农户，户均年收入增加 2.3 万元；今年路修好后，周边三个村有 200 多户想加入合作社。如果计划能落地，三年内，青山乡的农户年收入能翻一番，还能解决 100 多个就业岗位。”
台下顿时响起议论声，不少代表点头称赞。王乡长率先举手：“我支持这个计划！青山乡的路修好了，就缺这样的产业带动，林羽同志的方案很实在，我们乡政府全力配合！”
接着，县农业局的代表也站起来：“我们局调研过青山村的草莓，品质在全县排第一，搞深加工有市场前景，我们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李明心里一阵热乎，正想举手补充，张大海突然站起来：“我反对！” 他手里举着一份文件，“林羽的计划里说要流转 200 亩土地，其中有 50 亩是基本农田，这违反了土地管理法！还有，建深加工厂房需要 300 万资金，县里财政本来就紧张，这笔钱从哪来？别到时候钱花了，项目黄了，谁来负责？”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代表皱起眉头 —— 基本农田确实碰不得，资金也是个大问题。李明心里一紧，赶紧翻林羽给的方案，果然看到 “土地流转” 那一页标注着 “涉及基本农田 50 亩”，他抬头看向林羽，只见林羽脸色平静，好像早有准备。
“张代表的质疑很合理，但我要澄清两点。” 林羽起身，调出另一份文件，“第一，所谓的‘50 亩基本农田’，是 2010 年的旧规划，去年县里已经调整了土地利用规划，这 50 亩地已经划为‘乡村产业发展用地’，这是县自然资源局的批文。” 他把批文投影在屏幕上，红色的公章清晰可见。
“第二，关于资金。” 林羽继续说，“300 万资金里，我公司自筹 150 万，剩下的 150 万申请县里的‘乡村振兴专项基金’，而且我们已经跟市里的银行谈好了，只要县里批了项目，银行可以提供低息贷款，不需要占用县里的财政资金。”
张大海的脸白了几分，还想再说，县自然资源局的代表站起来：“林羽同志说的没错，土地规划确实调整了，批文是我们局发的，合法合规。”
台下的议论声又响起来，这次都是支持的声音。李明趁机站起来：“各位代表，我是青山村的李明，我补充几句。去年我们村种草莓，因为路不好，每次下雨都要烂掉几千斤；今年路修好了，我们搞直播，有个阿姨第一次直播就卖了 800 斤草莓，赚了 1.6 万块，她哭着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 视频里，李婶拿着手机直播，身后是满田的草莓，弹幕里全是 “想买”“什么时候上架” 的留言。
“林羽的计划不是纸上谈兵，是真能让村民过上好日子的。” 李明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村民都支持这个计划，就算砸锅卖铁，也想把这个项目搞成！”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县长笑着点头：“李明同志的话很实在，乡村振兴，就是要让村民有获得感、幸福感。现在，咱们对林羽同志的‘乡村振兴计划’进行初步表决，同意的请举手。”
绝大多数代表都举起了手，张大海坐在座位上，脸色铁青，没举手也没反对。县长宣布：“初步表决通过，接下来咱们讨论具体条款，重点是土地流转、资金使用、利益分配这三项。”
讨论土地流转条款时，刘代表突然开口：“我建议，土地流转的价格不能由合作社单方面定，要由县里的评估机构评估，而且流转期限不能超过 5 年，避免出现‘圈地’问题。”
李明愣了愣 —— 林羽的方案里写的是 “流转期限 10 年，价格由合作社和农户协商，县里监督”，刘代表这一提议，等于把核心条款改了。他看向林羽，林羽皱着眉，似乎在思考。
“我反对。” 王乡长站起来，“10 年期限是为了保证项目的稳定性，深加工厂房建好后，至少需要 5 年才能回本，要是只给 5 年，谁还敢投资？而且农户自己协商价格，更符合实际情况，评估机构不了解村里的情况，定的价格不一定合理。”
刘代表反驳：“就是因为不了解，才需要专业机构评估，避免合作社压价，损害农户利益。”
两人争执起来，台下的代表也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李明注意到，张大海偷偷给刘代表使了个眼色，刘代表看到后，说话更硬气了。
一直到中午，土地流转的条款都没定下来。县长宣布休会，下午继续讨论。走出会议室，林羽拉住李明，低声说：“刘代表跟张大海是亲戚，张大海的农产品批发公司，有一半股份在刘代表手里。他们改条款，就是想让土地流转搞不成，拖黄咱们的计划。”
李明心里一沉：“那怎么办？下午要是还这么吵，条款定不下来，计划就没法落地。”
“别慌。” 林羽从包里掏出个 U 盘，“我早上让公司的人查了张大海的底，他去年跟赵德发合作，把青山乡的扶贫化肥倒卖了，赚了 20 多万，这里面有他的转账记录。下午要是他们还捣乱，我就把这个交上去。”
正说着，李明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李明，别以为有证据就能赢。刘代表背后还有人，你们斗不过的。”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的计划？” 李明追问。
电话那头冷笑一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再往前走一步，会后悔的。” 说完，电话就挂了。
林羽看着李明的脸色，问：“又是那个神秘人？”
李明点头，把电话内容说了一遍。林羽皱起眉：“刘代表背后还有人？难道是赵德发以前的上司？”
下午的讨论会，气氛更紧张了。刘代表还是坚持改土地流转的条款，张大海在一旁帮腔，不少中立的代表被说动，开始动摇。就在投票的前一刻，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县公安局的刘警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县长，各位代表，我们在调查赵德发贪污案时，发现张大海涉嫌倒卖扶贫化肥，这是证据。”
张大海的脸瞬间白了，他站起来想跑，却被门口的警察拦住了。刘代表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说话。台下的代表都惊呆了，没人再反对土地流转的条款，很快就通过了。
接下来的资金使用和利益分配条款，都顺利通过。县长敲了敲话筒：“林羽同志的‘乡村振兴计划’，所有条款全部通过！接下来，由县乡村振兴局牵头，青山乡政府配合，尽快落地实施！”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李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林羽也松了口气，冲李明笑了笑。
可就在这时，李明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匿名发来的，只有一句话：“条款通过了，可钱和地，你们拿不到。晚上八点，县城西头的废弃工厂，想知道真相，就自己来。”
李明攥着手机，心里又悬了起来 —— 神秘人终于要露面了，可这会不会是个陷阱？他看向林羽，林羽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
“去吗？” 李明问。
林羽点头：“去。不管是陷阱还是真相，咱们都得弄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夕阳把县政府大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明和林羽走出会场，远处的青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们知道，乡村振兴计划通过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路，可能比修水泥路还要难 —— 神秘人背后的势力、张大海的后台、还有没露面的既得利益者，都在暗处盯着他们。
而那个废弃工厂里，到底藏着什么真相？是赵德发的秘密，还是针对他们的阴谋？李明攥紧了口袋里的 U 盘，里面存着张大海和赵德发的罪证，也藏着青山村未来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气，跟着林羽上了车，朝着县城西头驶去 —— 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要走下去，为了青山村的村民，为了刚修好的水泥路，也为了那个能让乡村变富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