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看向身旁，柳如烟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身上换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只是镜子里映出的那双眼睛，还带着明显的红肿，像只受了委屈还没缓过来的小兔子。
听到他起身的动静，柳如烟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闪了闪，没说话，又转回去继续摆弄头发。
林雨默默起身，抓过旁边的衣服穿上。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昨晚那些剑拔弩张的争执、委屈的眼泪、还有后来难以言说的温存，像被晨光冲淡的雾气，谁都没提起，仿佛只是一场混乱的梦。
等林雨洗漱完毕，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走廊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柳如烟走在前面，脚步轻快了些，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
刚走到餐厅门口，一个娇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哟，这才起呢？”
林雨抬头，只见柳如玉端着杯果汁站在不远处，身上穿了条火红色的吊带裙，衬得肌肤胜雪，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在他和柳如烟之间打了个转。
柳如烟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大半，刚刚缓和的脸色“唰”地黑了下去，握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
柳如玉却像没看见似的，笑意盈盈地走过来，故意往林雨身边凑了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两人都听见：“林雨，昨晚睡得好吗？我看你今早没起来，还以为你累着了呢。”
这话里的暗示像根小刺，精准地扎在柳如烟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林雨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干笑道：“还好还好，可能是海边太舒服，睡沉了。如烟，你想吃点什么？我去拿。”
他想把话题岔开，可柳如玉显然没打算放过。
她绕开林雨，走到柳如烟面前，故作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二妹，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她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点无辜的狡黠，“还是说……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柳如烟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甩开她的手，声音硬邦邦的：“劳大姐费心，我好得很。”
“那就好。”柳如玉笑得更甜了，视线又飘回林雨身上，“既然都醒了，一起吃早餐吧？我刚看到有你喜欢的海鲜粥呢。”
林雨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算是看明白了，柳如玉这是铁了心要把昨晚的事摆到台面上，压根没打算“翻篇”。
他干咳两声，硬着头皮打圆场：“对对，吃早餐，吃早餐……”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拉了拉柳如烟的胳膊，示意她别冲动。
柳如烟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柳如玉一眼，转身就往餐厅里走，背影透着股不服输的倔强。
柳如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转头对林雨挑了挑眉，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跑什么？难道还怕我吃了她？”
林雨没接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看来这顿早餐，注定不会太平静了。
林雨快步走进餐厅，一眼就看见柳如烟站在前台，指尖在餐单上快速点着，侧脸绷得紧紧的。他赶紧加快脚步凑过去，语气里带着讨好：“如烟，点了什么？要不要我再加点你爱吃的虾饺？”
柳如烟头也没回，只是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餐盘，冷哼一声，转身就往靠窗的位置走。餐盘边缘的瓷器碰撞声里，都透着股没消的火气。
林雨心里咯噔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柳如玉这几步跟得太扎眼，又把昨晚的刺给勾起来了。
他索性也不点餐了，快步追上去，在柳如烟对面坐下，搓着手赔笑：“还在生闷气啊？刚才如玉姐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我往不往心里去，跟你有关系吗？”柳如烟扒拉着盘子里的三明治，声音硬得像冰块，“管好你自己吧。”
林雨正想再说点什么软化她的态度，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柳如玉端着两个餐盘走过来，餐盘里冒着热气，一份海鲜粥配着精致的小菜，另一份是煎得金黄的班尼迪克蛋。
她径直走到林雨另一边坐下，将那碗海鲜粥轻轻推到他面前，声音柔得像羽毛：“跑这么快，早饭都忘了点。快趁热吃吧，凉了就腥了。”
这副体贴入微的样子，和柳如烟的冷脸形成鲜明对比，周围几桌客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柳如烟握着叉子的手猛地收紧，银叉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抬眼看向柳如玉，眼底的火苗“噌”地窜了起来：“柳如玉，你到底什么意思？非要这样步步紧逼吗？”
“二妹这话怎么说的？”柳如玉眨了眨眼，伸手挽住林雨的胳膊，半边身子轻轻靠过去，任凭林雨怎么挣都纹丝不动，“我只是想跟你公平竞争而已。林雨这么好的人，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攥着吧？”
“公平竞争？”柳如烟“嚯”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音，“他是我老公！我跟你争什么？”
“老公又不是刻在石头上的名分，这年头离婚的多了去了，这有什么？”柳如玉慢悠悠地舀了勺粥，递到林雨嘴边，眼神却挑衅地看向柳如烟，“难不成……你是怕争不过我？”
这句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柳如烟压在心底的火气。
她本就憋着昨晚的委屈，此刻被激得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争就争！谁怕谁？”
林雨刚想开口阻止，嘴里就被柳如玉塞了满满一勺粥，烫得他直皱眉。
柳如玉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又舀了一勺往他嘴里送：“这才对嘛。”
柳如烟见状，也不甘示弱，拿起一块刚烤好的牛角包，掰成小块递到林雨另一边嘴边，声音带着较劲的冲劲：“别光喝粥，吃点这个垫垫。”
林雨被夹在中间，左边是柳如玉温软的投喂，右边是柳如烟带着气的塞食，嘴里塞满了食物，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呜”声。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餐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照不散这剑拔弩张的诡异氛围。
周围的客人看得目瞪口呆，而这场由早餐引发的“战争”，显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