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硝烟与谋划中悄然流逝,转眼已是1945年的夏天。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气氛,开始在战场上弥漫。日军的攻势明显疲软,据点里的敌人变得更加龟缩,而各种来源不明的小道消息,如同野火般在部队和百姓间流传。
“团长!政委!听说美国人在太平洋上把鬼子打得屁滚尿流!”
“俺听说是苏联红军要出兵打关东军了!”
“小鬼子快完蛋了!”
战士们训练间隙,议论的都是这些话题,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胜利的曙光,似乎已经穿透了厚重的战争阴云,清晰可见。
这一天,李云龙正和赵刚在研究地图,外面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掀翻团部的屋顶。紧接着,通讯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汗水,声音因为极度激动而嘶哑变形:
“团…团长!政委!胜…胜利了!日本…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了!!”
轰!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李云龙和赵刚的脑海中炸开。两人猛地站起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狂喜。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李云龙一把抓住通讯员的肩膀,声音颤抖。
“是真的!团长!上级…上级的正式通报马上就到!外面…外面都传疯了!鬼子投降了!我们赢了!!”通讯员哭着喊道。
“赢了……赢了!!”李云龙喃喃着,重复着这两个字,这个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突然变成现实,反而让他有瞬间的恍惚。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他猛地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外面,已经完全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战士们扔掉了帽子,互相拥抱、捶打,很多人激动得嚎啕大哭,更多的人在声嘶力竭地欢呼!炊事班把准备过年才舍得用的锣鼓都搬了出来,拼命地敲打,不成调子的声响却比任何音乐都动听!整个驻地,不,仿佛整个中国,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狂喜之中。
赵刚也走了出来,站在李云龙身边,看着这沸腾的场景,眼眶湿润,嘴角却带着无比欣慰的笑容。八年浴血,多少牺牲,多少苦难,终于换来了这一天!
李云龙看着欢呼的人群,看着那些年轻而激动的面孔,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驳壳枪,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暂时压过了喧嚣。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他们的团长。
李云龙站在高处,挥舞着手枪,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同志们!我们——胜利了!!”
“胜利了!!”
“万岁!!”
更加猛烈的声浪再次爆发,直冲云霄!
狂欢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篝火燃起,战士们拿出所有能找到的吃的,纵情欢庆。李云龙和赵刚也被战士们簇拥着,一碗接一碗地喝着地瓜烧,听着大家讲述牺牲战友的故事,分享着胜利的喜悦。
然而,在极致的狂欢之后,当夜深人静,李云龙和赵刚再次单独相处时,两人脸上的兴奋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冷静。
“老赵,”李云龙喝了一口浓茶,驱散了些许酒意,眼神恢复了平日的锐利,“鬼子是投降了,可这心里,怎么反倒更不踏实了?”
赵刚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我明白你的意思。胜利来之不易,但胜利之后的路,恐怕也不会平坦。”
李云龙走到地图前,手指不再指向那些熟悉的日军据点,而是缓缓划过华夏辽阔的版图:“老蒋那边,怕是睡不好觉了。他们仗着有美国人撑腰,接收了大批日械装备,胃口大着呢。咱们八路军、新四军这几年在敌后发展,他们早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是啊,”赵刚走到他身边,“和平谈判是一回事,现实的力量对比是另一回事。老蒋绝不会允许我们这支力量继续壮大,威胁到他的统治。摩擦,甚至更大规模的冲突,恐怕难以避免。”
“所以,这仗,还没打完!”李云龙斩钉截铁地说,“只不过,敌人可能要换人了。”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咱们现在控制的区域,咱们这些经过战火考验的部队,就是咱们的本钱,也是别人的靶子。接下来,咱们一方面要配合上级指令,做好受降、接收工作,扩大解放区;另一方面,脑子里的弦一刻也不能松!”
他转向赵刚,语气严肃:“老赵,通知各营连,庆祝可以,但战备不能松懈!岗哨加倍,侦察范围向外延伸五十里!防止有人狗急跳墙,也防着有些人想趁机摘桃子!还有,抓紧时间消化巩固咱们现有的根据地,发动群众,扩充兵员,训练部队!”
“更重要的是,”李云龙压低声音,“咱们之前琢磨的那些事儿——技术、装备、人才,现在更显得紧迫了!将来如果真要和老蒋的美械部队碰一碰,咱们不能还只有‘小米加步枪’!”
赵刚深以为然:“没错。胜利是终点,更是新的起点。我们必须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期,加速积蓄力量,为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复杂局面做好准备。”
团部里,庆祝的喧嚣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但两位主官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抗战的胜利,结束了一场屈辱的民族苦难,却也悄然揭开了另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序幕。李云龙和独立团,注定还要在这大时代中,继续他们铁与血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