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卷着雪沫砸在防护服上，发出沙沙的碎响。这该死的气候！冷啸暗骂走在最前，腰胯处的疼痛比来时轻了大半 —— 方才被巨鳖喙齿刮开的伤口，此刻竟连绷带下的渗血都凝住了，只余下一阵细微的麻痒。
王骁跟在他身侧，象牙大剑上的墨绿色血渍冻成了硬壳，每走一步都滑下细碎的冰碴；周明德殿后，时不时回头瞥一眼河滩方向，那里的原始人还跪伏着，像一片被霜打蔫的野草。
“别回头了，” 冷啸的声音被风吹得发涩，“微生物交叉感染比野兽还可怕。”
周明德 “嗯”的收回目光，瞥见冷啸扶着矛杆的手 —— 那只手早上还在抖，此刻却稳得能攥住飘落的雪片。他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前方的蕨类丛里突然窜出几道身影，松针沾在她们的竹筐边缘，是罗美君带着的采集小组。
“帅哥们！你们这是遇上了什么？” 罗美君跑过来，目光先落在冷啸腰胯的破洞上，防护服的生物陶瓷甲碎成了几片，露出里面渗血的绷带，“胳膊上的血都冻成冰碴了！”
“巨鳖！三米多长！” 王骁把大剑往地上一拄，声音里还带着点后怕，“差点把冷啸的腰子咬下来。”
采集小组的女生们倒抽一口冷气，孙敏楠立刻从竹筐里翻出急救包：“先换药！早上出发时我带了生物凝胶。”
冷啸却摆了摆手：“先回哨站，这里离原始部落太近。” 他看了眼竹筐里堆得满当当的松针和松明，补充道，“还是你们女生的手灵巧快捷，这些都够用三天了。”
队伍汇合后往回走，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穿过竹林时，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下来，在冻土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冷啸走在队伍中间，腰胯的麻痒越来越明显，他悄悄按了按绷带 —— 触感发硬，像是有层薄膜在皮肤下凝结。这种愈合速度远超培训时提到过的常识，他皱了皱眉，把这点异样压进了心底。
等看到盘古哨站洞口那堆篝火时，已快正午。卫鑫眸正站在洞口岩壁下，手里捏着一叠竹叶本，面色阴沉疲惫。看到冷啸等人回来，他快步迎上来，目光先扫过三人，最后停在冷啸的腰上：“怎么样？没大碍吧？”
“死不了。” 冷啸扯了扯嘴角，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苟居里从洞里奔出来，眼圈通红：“老卫，江离她…… 没撑住。”
这句话像块无数冰块，砸进了人群心里。早上出发时还听到她痛苦的呻吟，此刻已经没了气息。
残躯就在岩壁下的凹地里，身上盖着块硕鬣狗皮。旁边还躺着楚西娆，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卫鑫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已经稳了下来：“全体集合。”
竹叶本被摊在地上，卫鑫眸的手指划过上面的名字，每念一个，空气就凝重一分：“柴鉴婷、萧珏、傅玖宥、厉寒川、安灵靖、林婉妯、苏锦、柳惊鸿、纪无欢、封琉璃、江离……”
还有生死未卜的楚西娆。
十二这个数字像重锤，砸得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冷啸站在人群中，看着那排覆盖着兽皮的遗体，回忆着大家在训练中心的样子……
卫鑫眸的声音拔高，带着一丝沙哑：“现在，我们要做两件事：火化牺牲的同伴，然后活下去。”
众人默然地着行动起来。吴奇雄和孙见微，带人去搬竹林里的枯竹和枯叶。王骁和郑世先则把硕鬣狗的尸体拖到下游，尽快处理—— 不能引来更多野兽。
冷啸也想帮忙，刚弯腰就被林筱月拉住：“别动！伤口还没处理！” 她不由分说地把冷啸按在岩壁下，掏出竹钢匕首，小心翼翼地划开他腰上的绷带。
当伤口暴露出来时，林筱月愣了。早上才见的创口，此刻竟已经愈合了大半，淡粉色的肉芽密密麻麻地交织着，边缘的皮肤正在缓慢收缩，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她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这…… 这怎么可能？”
冷啸也有些纳闷，声音却压得极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歹算是件好事。包扎好，别声张。”
林筱月抿了抿唇，没再追问。熟练涂上生物凝胶，用蛛蚕丝薄膜缠紧了绷带。
远处，翁伦兆正拖着两条鬣狗尸体往河边走。瞥见冷啸居然能靠在岩壁上坐直，还伸手帮旁边的女生递了块兽肉。他的眼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低声对纪鹏飞嘀咕：“不是说这小子伤得很重吗？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纪鹏飞喘着粗气，往冷啸的方向瞥了一眼，撇了撇嘴：“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说不定是想抢老卫的风头。”
封天戈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冷啸一眼，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山顶的火化仪式很简单，没有哀乐，只有尸首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牺牲的种子们整齐摆放在火堆里，火焰舔舐着他们。
卫鑫眸立在最前，庄严肃穆。弯腰鞠躬，行军礼，众人跟着照做。悲伤的氛围中没人说话，只有压抑的抽泣声在寒风中弥漫。
“他们用命换了我们的第一口气，” 卫鑫眸直起身，声音里带着悲痛，却更有力量，“垂首默哀一分钟，缅怀他们。” 众人跟着照做。
一分钟后，卫鑫眸昂首：“抬头，我们必须玩命的活下去！为了他们，为了重建文明！”
卫鑫眸沉重声中带着坚毅：“现在，分配建设任务！”
他大手一挥：“没有张屠夫，就吃不上长毛猪了？“寓言”信号到现在还是很微弱，但总有联络上的一天！好在所有基础书籍都在，保护好知识，就是我们重建文明最大的底气！”
卫鑫眸向吴奇雄一指：“吴奇雄你带足人手，去竹林搞到足够三百人用的家具物料。武装和工具都带齐，竹哨做预警。老规矩，两短是危险！”
“是！”吴奇雄领命出列，点了二十五人下山去取装备和工具了。
卫鑫眸继续道：“唐真，你带人手。把食物、药品、工具、前后期物资分门别类，然后给我清单！”
“是！” 唐真响亮答道，带着所有女生下了山。
卫鑫眸又道：“王骁、郑世先带十人，先去洞里取了铲、镐、钎、筐。清理洞口二十米内的杂物，挖掘至少十个一米五深的陷阱。等吴奇雄他们回来，一起布置完。”
“是！”王骁、郑世先挑了八个算强壮的也下了山。
卫鑫眸转向刚刚他拦下的苟居里和南婧琪：“楚西娆那边，别断了药！晚上的值夜你俩不参加了，专职负责她”
指令一条接一条，清晰而干脆。大家不再沉浸在悲痛里，而是迅速投入到任务中。
冷啸跟着卫鑫眸最后下山，他对卫鑫眸道：昨早上东边那片流星雨，你看到了吗？
卫鑫眸疲惫地摇头道：“没注意”
冷啸赶紧激动道：“东边，至少五百公里外。一大片的流星雨，昨早上我们几个都看到了。”
冷啸夸张的比划着：“要是铁陨石，向工业文明迈进就会加速！”
卫鑫眸闻言不断点头：“话没错，可距离太远。如果是普通陨石，劳师远征，不换算。”
冷啸叹息作罢，卫鑫眸考虑的很有道理。目前，重要的还是先建设好盘古哨站。
一路走来，虽然腰胯还有点发僵，但已经不影响行动。他走到物资堆旁，伸手提起一个装满竹短矛的箱子 —— 这箱子至少有七十斤重，换做平时他得用两只手，此刻一只手就提了起来。
旁边的马徐志看在眼里，惊讶地张大了嘴：“别啊，冷啸。你伤还没好，别这么用劲啊！”
冷啸一愣，马上感谢地向他笑了笑。把箱子挪到洞口防御位置，加入挖掘陷阱的队伍。他能感觉到，身后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 是翁伦兆他们。
暮色渐浓时，陷阱已经彻底弄好九个。女生们也把物资清点完毕，闫阳羡拿着清单跑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老卫，国家太照顾我们了，太细致了！找到不少好东西！九十九套备用的防护服，我们都有换洗衣服了。还有高能量压缩军粮，够我们吃半个月的！”
“还有药品！” 苟居里也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小盒子，“这里有特效抗生素，还有细胞活化凝胶，楚西娆的伤说不定能稳住！”
卫鑫眸接过清单快速浏览了一遍，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夜风渐起，吹得篝火噼啪作响。冷啸依靠在岩壁上，暗中观察了周围。掀起腰上的绷带，麻痒太阳落山时就消失了。他看到胯部已经完好如初只余粉嫩的新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