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岩叹了口气。
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你们是猪吗!”
“法医说伤口是右手捅的,曾顾问却让我们去找左撇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曾顾问压根不信法医的判断?”
“不!”
曲子岩斩钉截铁地说。
“恰恰相反,曾顾问是太相信法医的判断了!”
“他相信这一刀,绝对是右手捅出来的!”
“可他又让我们去找左撇子!”
“这不矛盾吗?”
“这不就是当代网友断案,主打一个逆向思维吗?”
曲子岩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大腿。
“你们再想想,楚宁择已经认罪了!”
“一个板上钉钉的右手凶手,自己都认了!”
“曾顾问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非要找个左撇子出来?”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突然,之前那个说自己cpU要烧了的年轻刑警一拍脑门。
“我靠!”
“我悟了!”
“曲队,你的意思是……真凶是左撇子!”
“但是,她为了嫁祸给楚宁择。”
“或者说,为了让楚宁择顶罪,故意用了右手行凶!”
“一个左撇子,要用不习惯的右手。”
“把刀精准地捅进心脏。”
“这得多大的仇,多强的心理素质啊!”
“所以曾顾问才觉得不对劲!”
“他怀疑的不是作案手法,而是作案的人!”
“楚宁择是在替人顶罪!”
“而那个他要保护的人,就是个左撇子!”
这番话让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这操作……在大气层啊!”
“那……顶罪?为谁顶罪?”
曲子岩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还能有谁?”
“楚宁择的前妻,傅筱妍。”
“我们第一次去走访的时候。”
“你们没注意到她的状态吗?”
曲子岩这么一提醒,大家立刻开始回忆。
“对对对!”
一个女警立刻说道。
“我记得!当时我们问她和楚宁择离婚后的情况。”
“她整个人精神特别差。”
“说话颠三倒四的,眼神一直躲闪。”
“我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毕竟是前夫杀了人。”
“现在想想,那哪是伤心啊,那明明是心虚!”
另一个刑警也接话。
“没错!她当时两只手一直攥着衣角。”
“手指关节都白了,抖得特别厉害。”
“就跟刚跑完八百米似的,呼吸都喘不匀。”
“我们问她最近跟楚宁择有没有联系。”
“她一口咬定说没有,说离婚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可我用余光瞟到,她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来电显示的备注,就一个字——‘择’。”
“她当时就跟触电一样,飞快地把手机按掉了。”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全对上了!”
“她根本就在撒谎!”
“她和楚宁择一直有联系!”
“这案子,八成就是楚宁择为她顶罪!”
“这个傅筱妍,绝对有问题!”
一时间,群情激奋。
之前的迷茫和怀疑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逼近真相的兴奋。
“曲队,那还等什么!”
“直接杀过去!”
“直击要害,打她个措手不及!”
曲子岩看着队员们重燃的斗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
“打起精神来,咱们去会会这位傅女士。”
“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对着司机说。
“掉头,去傅筱妍家。”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了傅筱妍家楼下。
还是那栋老旧的居民楼。
曲子岩带着两个队员走上楼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一条缝。
傅筱妍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
她看到门外的曲子岩等人,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恐。
“警……警官?”
“你们……怎么又来了?”
她的声音发颤,手下意识地想要关门。
曲子岩用手抵住门。
“傅女士,别紧张。”
他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却十分锐利。
“我们就是回来再核实几个小细节,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傅筱妍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开了身子。
“哦……好,那……那快请进吧。”
几人走进屋里。
房间里还是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收拾得还算干净。
但总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傅女士,你和楚宁择,离婚后真的就没联系了吗?”
曲子岩开门见山,直接抛出了问题。
傅筱妍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
她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眼神飘忽。
“没……没有。”
“都离婚了,还联系什么?”
“那他出事之后,你去看过他吗?”
“没有,我……我不敢去。”
傅筱妍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她试图用悲伤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警官,求你们别问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向桌子。
“你们……喝水吗?我给你们倒点水。”
她想用倒水这个动作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然而,正是这个动作,彻底出卖了她。
她背对着众人,很自然地伸出了手,去拿桌上的暖水瓶。
那只伸出去的手,是左手。
她用左手,稳稳地握住了暖水瓶的把手,提了起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滞涩。
这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
车里队员们分析的一切,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曲子岩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锋利。
他不再兜圈子,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傅筱妍。”
“你是不是用你的左手,握着刀,捅死了薛馨雅?”
傅筱妍正准备倒水的身体猛地一震。
手里的暖水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热水溅了出来,烫得她哆嗦着松开了手。
“啊!”
傅筱妍尖叫着跳开,被烫到的手背迅速红了一片。
但她顾不上疼。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曲子岩,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你……你胡说!”
“我没有!”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抖得不成样子。
曲子岩一步步逼近,气场全开。
他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判般的冷酷。
“胡说?”
“傅女士,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警方都是傻子?”
“你以为你和楚宁择那点小九九,能瞒得过所有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并没有打开,只是在手里掂了掂。
“我们已经调取了你家楼下的监控。”
“虽然角度不太好,但拍得很清楚。”
“案发当晚,你从外面回来,神色慌张。”
“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对吗?”
傅筱妍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又飞快地藏到身后。
“我……我没有……那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