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似乎也睡不着,从床铺上拄起半个身子,揉了揉眼睛,探出小半个身子看向贺婕:睡不着?
贺婕微微颔首:习惯了。
第一次去建平?林宇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打扰对面休息的那对夫妻般。
贺婕没有隐瞒:嗯,你呢?为什么自愿去那里?
林宇沉默片刻,眼神变得深邃: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列车穿过一个隧道,短暂的光明后是更深的黑暗。在这黑暗中,贺婕似乎看到林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你对建平很了解?林宇突然问道。
贺婕警惕起来:从现有的新闻上可以看到那里局势复杂,冲突频发。
新闻不会告诉你所有事情。林宇的目光变得锐利。
贺婕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林宇压低声音,你要是可以转学,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说完像是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意愿,把探出来的半截身子收了回去。贺婕听着上铺传来的窸窸窣窣声,知道林宇是继续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贺婕是在一阵油腻刺鼻的各种气味和略微嘈杂声中醒来,刚一睁眼,就感觉到对面的那对夫妻,刚从打水处回来,说着从另一个车厢听到的消息我们这还没到建平呢,我看隔壁车厢已经有人开始遭殃了。
李芳揉着眼睛,好奇的问着他你听到什么了?
刘建国坐在李芳的床铺旁边,递给她茶缸,嘴里说道我刚醒的时候,听到那边挺吵的,就想着刚好过去倒水,顺便探听一下消息,哪知道看到那边已经拉了警戒线,说是昨晚有两个小年轻在车上喝了点酒,上头了就调戏起了列车员,在他们动手动脚的时候,有个带着帽子,全身还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男人一刀捅了肚子……说着故意吹了吹茶缸的热水,轻轻嘬了一口,引得李芳推搡了他一下后来呢,被抓住没有?
刘建国乐呵呵道被捅的那人不是还有个同伙吗,见到血流了一地,一下子就被吓醒了酒,见状就大喊大叫的往另一边车厢跑,捅人的那人就拉开车窗跳了下去,所以说没人抓到……说完还摊了摊手,表示可惜。
可李芳却犹豫的说虽然逃跑的那人捅人不对,但不是那两个人先调戏人家小姑娘的吗?
这时,林宇从床铺上探出脑袋道遇事其实最应该找警察,那列车员多半也都已经联系过乘警了,捅人的家伙多少有点冲动了。
贺婕却笑着起身,坐在床铺上说道这些都应该在秩序良好的城市里才能行得通,咱们可是在要踏上建平的火车上,秩序在这个地方,可算不上有什么用。
这话一出,引得三人皆都一阵沉默。
贺婕也并没在意众人的反应,而是半靠在车厢壁上,习惯性的运用起了透视的能力,在车厢周围看了起来。
因着下一个目的地是建平,车厢里的乘客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贺婕一路看过来,好几个包里都藏了刀,还有两个坐的笔直的小年轻,身侧鼓鼓囊囊的,贺婕好奇的看过去,居然是枪。
贺婕刚注意到另一侧车厢里,好几个妇女,她们的背篓里都藏着睡着的小孩,她刚想再认真再观察一下,就听到旁边林宇的声音小妹,车快到站了,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说着还善意的看着她。
我有同学在这边,我已经提前联系过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贺婕说完,拢了拢头发,重新绑了起来,后又看向刘建国夫妇道希望你们能早日找到亲人,离开这里。说完笑了笑,收拾起了自己的随身物品。
列车缓缓驶入建平车站,刚出地平线的骄阳,散发着它微弱的热度,周围站台上挤满了神色各异的人。另一边的站台上有西装革履的商人,进出口附近有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出站口隐约也能看到还有一群群神情激动的本地居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仿佛这座城市本身就在呼吸着危险的气息。
林宇第一个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好衣领和袖口。他转过身,目光在刘建国夫妇和贺婕之间扫过:建平不是旅游胜地,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你们最好记住这一点。
刘建国点点头,紧了紧手中的包袱:我们明白。李芳也紧张的抓着刘建国的另一只手。
贺婕就略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走吧。林宇率先迈步,步伐稳健而警惕。每走一步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和角度,既不引人注目,又能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站台入口处,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检查乘客证件。林宇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同时低声向贺婕和刘建国夫妇解释:这是建平警方的例行检查,配合他们就成。
当轮到刘建国夫妇时,检查的警官突然皱起眉头:刘建国?这个名字...他仔细打量着刘建国,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林宇则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怎么了警官?有问题吗?
警官似乎回过神来,摇摇头:哦,没事,只是觉得名字有点耳熟。你们去建平做什么?
我们是过来寻亲的。刘建国认真的回答着警官的问话。
警官点点头,快速放行:最近建平不太安全,你们小心点。话音刚落,便把四人的身份信息递了过来,招呼他们过检查闸口。
林宇微微颔首致谢,带着三人快步离开。走出几步后,刘建国忍不住低声问道:那位警官...是不是认识我?
建平这地方,林宇最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有时候认识不认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让别人觉得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一路过来,贺婕已经看到好几波人往自己这一行人多看了好几眼,后面还跟着几个行踪诡秘的人。
咱们快离开这里。贺婕低声对着林宇道。
而站在旁边的刘建国夫妇也都听到贺婕的话,神情更是紧张,刚想四处张望,别乱看。林宇低声喝道。说完拿出随身的小本子翻了翻,穿过出门站着的各种拉客的本地人,找到最近的市内客车,招呼三人上去咱们先去我任职的派出所,我在周围给找个住的地方,安顿好你们,我再去报个到,然后再处理刘大哥的事情。然后看向贺婕,而贺婕站在公交路线图面前看了看,我会在学校附近下车,我朋友家在那附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市内客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贺婕坐在窗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窗外快速掠过的街景,时不时就能看到路边的行人手上都拿着木棍,钢管之类的东西,还有不远的各处角落,传来黑烟……
下一站就到你学校了。林宇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窗外,到了之后,你直接去你朋友家,不要乱跑。建平的夜晚,不是你该探索的地方。
贺婕听后笑着看向他,谢谢林警官,有缘再见。
说完看车子已经停稳,贺婕起身,下车后还回头看了三人一眼,待车子过了转角看不到之后,转身往学校大门走去。
校门口尽责的保安看到贺婕走近,警惕的把警棍横在自己身前你是干嘛的?这学校并没有对外开放,烦请赶紧离开这里。
贺婕听后,从背着的包里拿出转学手续,递了过去我是这个学期转来的学生,这是我的证明。
那保安听后,拿过贺婕递过去的资料,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贺婕你站在这,我进去打电话问一下。
贺婕乖巧点头,安静又听话的站在原地,目送保安进了保安亭。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贺婕看到从校内急忙跑出来一个年轻人,穿着洗的泛白的白衬衫,带着个眼镜,喘着气跑进保安亭。
不到三分钟,那人在保安的引导下,走到贺婕面前,扬着笑意问道你就是贺婕吧,我是市中一高的一(5)班班主任许嘉安,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是你的班主任。
贺婕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心态却看着不错的老师麻烦许老师了。
他对着贺婕点了点头,转身对旁边的保安道李哥,我带她进去了哈,下次请你喝酒。
那保安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进去后,转身进了保安亭。
此时的高一(5)班里异常吵闹,刚校主任找许哥说了什么,他这么急急忙忙就跑了?
坐在班级门口的一个矮个子女生,推了推眼镜道我听到周老头说转学生到了,已经在校门口,让他过去接一下,以后在咱们班学习。
这时众人都发出各种笑声,哪个傻子转学到建平这来?还是被分到咱们这个班?太惨了吧。
就是就是,不知道新来的这个,抗不抗揍,会不会又撑不住一星期,就哭着要回家找妈妈啊!
这话引得众人更是哄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