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后,杜念青本想劝阻一下她爹,不要去林场和安老头住一起的。
但想着她爹说她是搅家精,就立马闭嘴了,觉得就算天塌了,还有几个兄弟呢,哪里轮的到她一个外嫁女管东管西的!
杜老头要去林场住的理由也很正当合理,他对人说,安老头一个人住山里,万一有什么事,连个送信的人都没有。他说,为了让安雨晴安心的和杜念平好好过日子,他就去山里陪安老头,刚好两个老头子可以互相做个伴儿!这个说法也很合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但杜念青知道,真正的理由肯定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她爹和安老头之间有着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或者其他什么关系?
想到这,杜念青突然脑子里一个灵光乍现,上一世,她一直觉得她爹不着急杜念平的婚事。现在看来,她爹有可能老早就有了安排,那就是杜念平是要娶安雨晴的。
当时,杜念青觉得她爹对杜念平的婚事好像一直都不着急。其实,杜老头有可能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和安老头搭上关系,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把安雨晴说给杜念平做妻子。而杜老头也可以顺理成章的与安老头成为亲家,往来亲密些,也不会遭人质疑了。
想通了这些,杜念青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上一世,她爹那么责怪她,甚至是直接不让她回娘家,也不让兄弟们接她回娘家。
如今想来,自己上一世的自以为是的好心,真的是好心办坏事啊!她擅自给杜念平介绍高惜梅,导致她爹的计划落空,还让高惜梅早早的殒命,且自己最终也落不到一句好,还里外不是人。
这一刻,杜念青才明白,不参与别人的因果,是多么的重要!
允许至亲撞南墙,目送挚爱走弯路,静观知己踩深坑。人这辈子最难的修行,是含着泪光看重要的人重蹈覆辙。疼痛才是灵魂的刻刀,而说教只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道德经有言,善者不辩,辩者不善。那些拼死不听劝的倔强,不是糊涂,而是宿命。该走的弯路一里都不会少,该撞的南墙半寸都不能缺。世间真相残酷却通透,良言点不醒装睡的魂,慈悲度不了自觉的人。
再真的道理也敌不过头破血流的领悟,再深的智慧也替不了切肤蚀骨的成长,所谓机缘造化,从来强求不得,就像天雨倾盆,浇不活无根的枯草。
道法纵宽,不度无缘之人。当一个人执意往深渊里跳,伸手阻拦反成阻碍觉醒的罪。有些课业终须独行,有些顿悟必见血色。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在对方碰得鼻青脸肿时,递上敷伤的良药,而非指责的刀刃。
痛到极致方知收敛,栽进坑底才懂仰望。真正的成全,是容他在你的泪光里,把跟头摔成台阶,将教训熬成铠甲。
这一套至理名言,非常适合曾经爱管闲事的杜念青。但它的含金量还在上升,时刻都在提醒着杜念青对亲人,心意尽到了就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不要老是把家人,摆在自己所有事情的前面。
有些家人他是来渡你的,有些人是来爱你的,有些家人就是来索你命的。你心疼他,他也不心疼你。
所以呢,从今天开始,咱们必须学会一件事儿,就是无论你对待你的孩子,你的朋友,你的父亲,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原生家庭,你的人生,我们都必须有一种智慧,叫做不慈悲而不沾身。把对方的命运还给他,心尽到了就行了,他愿意蹲在粪坑里,你就不要陪他去蹲了。
你是拉不动对方的,你也不可能去拉动对方的。如果对方有不良嗜好,你也不用去救他,那就是他的命。所以把他们的命运还给他。而你只需要把自己的命运找回来。
虽然,杜念青现在还不知道安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她爹和安老头又是什么关系?但她都不再关心,更不想为后来的事情承担什么?所以,她最终没有说出劝告她爹不要搬去林场住的话。
想通这些,喝完喜酒,杜念青就带着三个孩子回街上了。
回到街上,杜念青摒弃与自己无关的那些人和事,专注于自己的早餐店,和接下来的生意走向。
时隔几个月,朱师傅见杜念青不再提学车的事情,就估摸着杜念青放弃了,所以倒班时,照旧坐在杜念青店门口与人闲聊。
杜念青从过往行人口中的闲聊中得知,县城的改革已经开始了。收购站也好,汽车站也罢,一部分人主动离职下海了,还有一部分被裁掉了。而且,说是镇上汽车站这个月就开始执行了,收购站则是等收完这一季的麦子,再开始执行。
杜念青没有急于插话,认真的听着大家的闲聊,得知朱师傅的妻子朱大姐就在裁员名单里。
说是这边的执行标准是,先裁双职工的,像朱师傅和朱大姐是夫妻,所以两人中必须走一个,很显然,不管是工资收入,还是技术技能的替代性,走的人都将是朱大姐。
杜念青见朱师傅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很随意,并没有表现的很惶恐和不安,杜念青就知道,朱大姐多半已经安排好自己的后路了。
果然,杜念青从后面几天的闲聊中得知,朱大姐等他儿子参加完中考后,就会带着儿子搬回县城居住。
这时,就有人问起朱师傅家的房子怎么处理?朱师傅和朱大姐都说卖掉,还开玩笑的问大家:“你们可有人要买啊,我便宜卖!”
大家都是笑笑,并没有人打听多少钱卖,更没有人表现出想要买的意愿。
其实,朱师傅夫妻询问时,杜念青看似专注于忙自己的活计,实则心里激动不已。终于等来了朱师傅卖房子,天知道,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但她面上装作没听见一样,不敢流露出一丝想买房子的想法,她怕自己暴露了,房价就谈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