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完了蜀黍,小庄的男人们就得拿上专有的工具,他们叫马锛儿,去一棵棵铲秫杆。
铲倒了秫杆,田地里便空旷了,再没阻挡物,肖民就能去打兔子。
这天晌午,他把枪摘下来,擦的油光光的。他早去赶会买回来火药铁子砸炮,准备妥当,只等地里开阔就可以行动。
这时候梅姐拿着一个煮熟的玉米棒,一边吃一边掀帘子进来,小声说:“嬢嬢去河西了。”
“她现在去干啥?”
“她说是去给你舅家剥玉米……你去把大门上了,我去洗澡。”她说着走到肖民跟前,俯身和他亲嘴,却把嘴里的几粒玉米吐他嘴里,咯咯咯地笑。
肖民去栓了大门回来,梅姐已脱得一丝不挂了,她掀开帘子,左右看看,便往水缸跑去。其实院墙很高的,不可能有人看见,除非这些人会飞。
可做隐秘事儿时,偷偷摸摸是人的本能。这让他不由笑出了声。梅姐回头瞪他一眼,他这才止住笑,连忙跟过去,一把抱起她,放到水缸里。
他忍着笑说:“我还当你跑的恁快,一下就跳进去了。”
“两边真的看不见?”她小心地问。
“这边没人住,过去路还有个队部,那边,他上到房子上兴许能看见。”肖民指着两边跟她说。
“那人家要上房子晒东西……”她担心地看着他。
他指指二门外这边的石榴树,说:“就算上房子也没事儿,石榴树挡着哩。”他嘿嘿嘿笑道:“那蜀黍棒子会在房子上晒?杵捋捋一个也留不住。”
她放了心,便说他:“快给我洗洗嘛。”
他轻柔柔地给她搓洗,搓得她直哼唧。他原本就赤着脊梁,又弯着腰,一骨碌腰身就在她眼前。她一下一下去轻轻拧他胸上的肉,还去他胳膊上轻轻咬。
他压着声说:“亲死你。”去她脸上一阵乱亲,亲得她大口喘着气,身体往上起,恬不知耻地要他亲,慌声慌气地说使劲使劲。她干脆脖子枕在缸口沿儿上,头坠在缸外边,这样喘气更舒畅。
他看着那虚绵弹软、如绿豆粉面做出的凉粉一样的她的青春,才知道这世界的美丽,总是不经意就展现。
凉粉自然能消除饥饿,制造力气,鼓动情绪,激发感性。
肖民激动不已,手不由向下游走……
梅姐也激动的手忙脚乱,一手往他身上抓去,便抓住了他的尴尬。其实,他们早已是知己知彼,默契自然。她用另只手撩着水,把他的裤子都弄湿了。她为此笑得咯咯的。
他便捞起她,想要抱走。
她对着他耳朵说:“别慌别慌……”伸手把那俘虏关了禁闭,这才搂住他脖子,猴他身上,咯咯咯偷笑着进了屋。
他把她放到床上,说:“叫我也去洗洗。”
“不叫。”她笑眯眯地说:“快过来。”
她骑他身上,两手按住他的胳膊,俯身对着他的脸,笑嘻嘻说:“不许动,听我的。”
他笑着问:“你想干啥?”
她悄声说:“我要把我的图章盖你身上。”
他不解地问:“你哪来的图章?”
她就给他看。他压着声笑道:“还是花型图章呐。”
她笑道:“那当然……”就在他腿上,肚子上,胳膊上到处按。笑得他差点上不来气儿。
她用手指点着他的嘴说:“这儿也得按……”
可她一会儿就扭过去身,向后面扑下去……
据说这就是秘不外传的笙箫二重奏,能奏出最古老的曲子,有着最原始的节拍。
这曲子当然还有一段收尾……
一曲奏罢,两人如饮鸩止渴的人,决定就那样毫不在乎地慢慢等死。
直到钟声响起,他们才明白过来:人不是在说死的时候死,是在该死的时候才死。
肖民连忙穿上衣服,把身上整理一下,来到队部房檐遮起的阴凉里。这里已经有了几个人,他们坐在地上,正想着该说点啥把气氛活跃起来。
何顺说:“今年的蜀黍,能比去年(每亩)多五十斤……”
“放屁!瞎眼可泡虫的,至少能多七十斤!”大个儿接口骂道。
“他就是个傻滂,撅屁股老天,有眼无珠。”
“两眼猪粪……你那眼儿还不如人家的球眼儿!少说能多一百斤。”这似乎是个接力比赛。
“真是……你没见今年的棒子都长得满满的,没有空穗?”
“照你这胆儿,一辈子都甭出小庄了,还指望你干啥?唵?”
何顺呲着牙说:“咱不是想着实事求是嘛……”他看着人来的差不多了,就话头一转说:“咱说个正经事啊,副队长这几年也出力了,大家都能看见;这一段胃里有点毛病,弄不对就疼,说了几次叫再选个人,我想着这都是给队里出了不少力,就是真有点那啥,大家也能包涵,是不是?”
副队长站起来说:“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能者上,不能者下,我这身体确实是不如以前,和年轻人比起来,那都差得远了;大家都知道,这扛二把儿的,那都得出力在前,老是落后那会中?是不是?咱选个年轻人,年轻人有干劲,也给大家换换口味,是不是?”
“那那那……要说也是,该歇歇也得歇歇,不能光叫老号拽……”何顺附和道。
“就是这,就是这,真干不了啦,大家再选个再选个……”副队长再次说。
站在南面路口阴凉里妇女群的梅姐,出来说:“队长,我能选不能?”
何顺呲着牙学着她的腔口说:“能呀?咋不能?”他然后向着这路口打个招呼:“来吧。”
梅姐就说:“那我选肖民。”
“中。”立刻就有几个妇女人响应。
“中中中,就这,妥了!”几个男人也叫道。
“赶紧起来发言,表态!”有人起哄。
肖民吃了一惊,心说:乖的儿,这就当上副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