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铮瞄准一处，精神高度紧张，拉着弓的手开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叶昭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忽然，噌地一声。
箭矢飞射而出，射在了一个蛮族人的颈部，直接穿颈而过！
那蛮族全身僵硬了一下，当即倒地。
本来正和那人对打的萧家士兵见状，迅速反应过来，又在胸口给那人补了一刀。
随后那士兵也不再多看，转身又开始杀起来。
那倒地的蛮族，再无声息。
这一幕，在那片混乱的战场中，并没什么特别。
甚至就连那士兵也没什么惊讶之色，也不好奇是谁射的，头也不回地就转向下一个敌人去了。
但是，这一幕，对于萧砚铮来说却很不一样。
叶昭见萧砚铮看着那尸体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开口提醒：
“准头不错，继续。”
萧砚铮回过神，随后打起精神，继续攻击。
之后的几箭，萧砚铮有时候没射中，有时候射到了人却没射到致命处，有时候则一击毙命。
随着攻击次数的增加，他越来越镇定，手上也越来越稳，准头逐渐加强。
支援烈部的人并没有太多，在众人奋战下，很快，场上就不剩下几个敌人了。
战斗基本结束。
见此，萧砚铮微微松了口气，打算收弓。
这时，叶昭却跳下树，从两个萧家士兵的手下抢了个人。
那蛮族见个女人过来，本来还有些不解，但随即就面露凶色，要挥刀砍她。
不过叶昭只是轻轻一捏他的后颈，那蛮族就浑身瘫软，任由叶昭将他拖走。
两个士兵见状，便转身去抢下一个目标。
很快，叶昭把那蛮族拎到树下，示意萧砚铮下来。
萧砚铮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听话地跳了下来。
叶昭将人扔到他面前，淡淡道：
“拿出你的刀，杀掉他。”
萧砚铮顿时一怔。
那蛮族似乎是还没缓过劲，趴在地上起不来，但却听到了叶昭说的话，此时正挣扎着想要逃走。
萧砚铮低头看着地上的人。
会动的，活的，还离他很近的……人。
毕竟不是第一次被出题，萧砚铮喉结滚动，心里紧张着，手却已经比脑子先反应过来，掏出匕首，捏在右手上。
深吸口气，他缓缓靠近，停在那人面前。
这个距离其实已经足够他出刀，但是，萧砚铮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就是伸不出去。
他不解地低下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在抖。
叶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抱着肩膀，原地转身。
见这情况，萧砚铮有些没明白他娘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怕他被人看着紧张？
正想着，地上的蛮族似乎逐渐恢复过来。
他见叶昭转身背对着他们，空门大开，而这个小子还被吓破了胆，顿时觉得是个机会。
于是他挣扎着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短刀，眼中露出凶光，就要刺过去。
见此，萧砚铮霎时心中一紧，他来不及思考，直接扑上去，狠狠刺进那人的胸口！
那蛮族顿时咳出鲜血，但临死之前却还留有余力，抬手就要刺向身上的萧砚铮。
可萧砚铮之前没多想，全靠保护他娘的本能扑上来，等他意识到危险，却发现自己正趴在对方身上，手里的刀慌乱之间还拔不出来！
而当他想起要弃刀躲开时，那凶器已经近在眼前，他的眼睛似乎都感觉到了那股尖锐之意，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利刃朝他过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萧砚铮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腿，一脚把那蛮族的手踢开。
萧砚铮甚至听到了咔嚓一声。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那蛮族的手臂已然扭曲反折。
但那蛮族却没有发出惨叫，因为他已经没气了。
萧砚铮脸色发白，身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他呆呆地坐在那人身上，平复着内心的混乱。
“坐在那儿发呆？你确定他死了吗？”
萧砚铮一个激灵，看向他娘，有些无措道：
“娘……捅、捅了心脏，没气了。”
叶昭挑眉：“完了？”
萧砚铮迷茫地点点头。
“那要是他的心在另一边呢？”
萧砚铮一愣，低头看看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随后他深吸口气，拔出匕首，又在那人两边的胸口各刺了一刀。
接着他喘着气站起身，看向叶昭。
那眼神，叶昭看着，就像是她以前带的学生在等着她检查作业一样。
叶昭叹口气。
“念在这是第一课，我可以不骂你。”
萧砚铮不解，又有些委屈。
叶昭：“我现在就可以在你面前表演闭气，直到让你以为我是个死人。”
萧砚铮：……
他很快反应过来，又跑到尸体的一侧，伸手去探那人颈间。
等确定脉搏已绝，萧砚铮摇晃着站起来。
“娘，他确实已经死了……”
叶昭看看脚边的尸体，又看了萧砚铮一眼，没再说什么。
喊杀声渐渐消失，萧石过来禀报时，看见地上那奇怪的尸体，一声没敢吱。
“夫人，已经解决干净了。”
叶昭点头，转身抬脚离开。
“走吧，去跟你家将军汇合。”
“是。”
萧砚铮抿了抿嘴，最后又看了眼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尸体，随后快速收回视线，跑步跟上。
赶路时，叶昭见萧砚铮魂不守舍似的，想了想便开口道：
“等回去之后，让你爹给你准备一些死刑犯，由你去处决。”
萧砚铮脚下一顿，差点和别人撞上。
他回过神，又迅速跟上。
“……娘，这是为什么？”
他已经杀人了啊，为什么还要让他去……
叶昭看着前面，目不斜视道：
“一，你今天的表现，我很不满意。”
萧砚铮抿抿嘴，眼中有些失落。
其实他在刀刺出去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
如果自己能早点出手，根本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而且如果不是他娘最后的那一脚，但是他自己遇到那种情况……
他很可能已经被敌人反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