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锋照山河·第二卷:孤岛谍影
第二部分:谍影重重危机四伏
第88章 1940年2月28日:《王天木的“生日宴”与锄奸计划》
1940年2月28日的上海,法租界的梧桐枝桠还挂着残雪,国际饭店的鎏金大门却已被擦得锃亮。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门楣上“国际饭店”四个铜字上,反射出的光刺得人眼睛发疼——这座高达24层的建筑,是上海当时最高的地标,也是日伪与汉奸们炫耀权势的舞台。
同义里阁楼的木桌上,一份烫金请柬正躺在一堆情报文件上,显得格格不入。请柬的封面印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鹰爪下踩着“汪伪政治保卫部”的印章,右下角是王天木的签名,字迹张扬得像他本人的性格。令狐靖远的指尖在“五十寿宴”四个字上反复摩挲,请柬边缘的金粉蹭在指腹上,留下一层细碎的光泽,却让他的心里泛起一阵冷意。
“处座,这是王天木派专人送来的,昨天下午送到了同义里巷口的‘王记早点铺’,说是‘请令狐处长务必赏光’。”马河图站在桌旁,手里攥着一把拆开的消音手枪,枪管上的蓝钢镀层在壁炉火光下泛着幽光,“看这架势,王天木是故意炫耀——他现在是汪伪的红人,又拉拢了李士群,想借生日宴向我们示威。”
夜莺从电台前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份刚破译的密电:“还有更棘手的。76号的电台频率刚才有异动,我们截获了一段模糊的对话,提到‘生日宴上有贵客’,还提到‘趁机清除军统的钉子’。我怀疑,王天木不仅是示威,可能还设了陷阱,想把我们上海区的骨干一网打尽。”
令狐靖远拿起请柬,翻开内页。里面的措辞极尽嚣张:“兹定于廿八年二月廿八日晚六时,于国际饭店七楼宴会厅举办五十寿宴,恭请令狐靖远处长莅临,共商‘和平建国’大计。王天木敬邀。”所谓的“共商大计”,不过是拉拢叛变的托词——自从去年王天木投敌后,已经多次通过各种渠道试图策反军统上海区的人员,这次生日宴,不过是换了一种更张扬的方式。
“他想设陷阱,我们就将计就计。”令狐靖远将请柬扔在桌上,声音陡然变得锐利,“王天木是军统的叛徒,手上沾了太多兄弟的血,戴老板早就下了死命令,要除掉他。这次生日宴,是最好的机会——他邀请了76号的头目,还有汪伪的官员,现场人多眼杂,正好方便我们行动;而且他以为我们不敢去,必然放松警惕。”
马河图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立刻将消音手枪重新组装好,枪身轻得像一片羽毛:“处座,我带行动组去!我们伪装成服务生,提前潜入宴会厅,等王天木致辞时动手,保证一击致命!”
“不行,太冒险。”令狐靖远摇摇头,走到窗边,推开百叶窗的缝隙。国际饭店的门口已经停了几辆黑色的轿车,车身上印着76号的标识,几个穿黑色短褂的特工正站在门口检查进出人员——王天木的生日宴,安保必然严密,伪装服务生需要提前拿到通行证,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我已经查过了,国际饭店七楼宴会厅的服务生都是临时雇佣的,由法租界的‘利通劳务行’负责派遣。”夜莺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劳务行的人员名单,“我们可以策反劳务行的老板,让他把我们的人安排进去。另外,宴会厅的二楼有一个储物间,视野正好对着主席台,适合埋伏狙击手。”
令狐靖远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圈出国际饭店的位置:“马河图,你带4名行动组成员,伪装成服务生,提前进入宴会厅,控制储物间;鸽子,你和另外两名特工,伪装成宾客,在宴会厅内接应,一旦发生混乱,负责掩护撤退;夜莺,你留在阁楼,监控76号的电台频率,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刻用暗号通知我们;我会在国际饭店对面的‘汇丰银行’楼顶坐镇,用望远镜观察现场情况,随时指挥行动。”
“是!”马河图和鸽子同时应道。鸽子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件米白色的旗袍,领口别着一枚珍珠胸针——那是军统的紧急联络信号,一旦遇到危险,捏碎胸针里的氰化物,就能避免被俘虏。
当天下午,马河图找到了“利通劳务行”的老板张老三。张老三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满脸油光,手里总是拿着一个黄铜烟袋锅。看到马河图递过来的金条,他的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缝:“马兄弟,这……国际饭店的活儿不好干啊,76号的人查得严,要是出了差错,我这小命就没了。”
“张老板放心,我们的人只是去‘帮忙’,不会给你惹麻烦。”马河图的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声音带着威胁,“而且,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以后在法租界,不管遇到什么事,报我的名字,没人敢动你。”
张老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金条:“好,成交!我给你们6个服务生的名额,明天早上九点,让他们到劳务行来领制服和通行证。”
晚上六点,国际饭店七楼宴会厅的灯光已经亮如白昼。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出宾客们的身影。宴会厅的正前方,搭着一个临时的主席台,台上铺着红色的丝绒桌布,摆放着话筒和鲜花。宾客们穿着华丽的衣服,端着香槟杯,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
马河图和行动组的成员已经换好了服务生的制服,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打着黑色的领结。他们推着餐车,在宴会厅内穿梭,眼睛却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角落。马河图的目光落在主席台旁边的一个包厢里——里面坐着李士群和丁默邨,两个76号的头目,正和几个汪伪官员谈笑风生。
“注意,王天木来了。”行动组的成员低声提醒。
马河图抬头,看到王天木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打着红色的领带,头发梳得油亮,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宴会厅。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时不时和身边的人碰杯。走到主席台旁,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宴会厅,像是在寻找什么。
马河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推着餐车,慢慢靠近二楼的储物间。储物间的门虚掩着,里面堆满了桌椅和餐具。他推开门,示意行动组的成员进去,然后关上了门。储物间的窗户正对着主席台,视野开阔,正好能看到王天木的位置。
行动组的成员立刻架起消音步枪,枪口对准主席台。步枪的瞄准镜里,王天木的脸清晰可见,他的嘴角还带着笑容,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晚上七点,生日宴正式开始。汪伪的“外交部长”褚民谊走上主席台,拿着话筒说:“各位来宾,今天是王天木先生的五十寿辰,也是我们‘和平建国’的重要时刻。王天木先生弃暗投明,为‘大东亚共荣’做出了巨大贡献,让我们为他鼓掌!”
台下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马河图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呼吸变得急促——按照计划,等王天木致辞时,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就在这时,令狐靖远的声音通过隐藏在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传来:“注意,76号的电台有异动,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准备行动!”
马河图刚要扣动扳机,突然看到王天木转身,和身边的李士群交谈起来。李士群的手搭在王天木的肩膀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王天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砰!”消音步枪的枪声很轻,像一声闷雷。子弹从储物间的窗户射出,朝着王天木的胸口飞去。但由于王天木突然转身,子弹只击中了他的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西装袖子。
“有刺客!”李士群大喊一声,宴会厅里立刻一片混乱。宾客们尖叫着四处逃窜,76号的特工纷纷掏出枪,朝着储物间的方向射击。
马河图知道行动失败,立刻下令:“撤退!”
行动组的成员立刻收起步枪,朝着储物间的后门跑去。后门通向一条狭窄的楼梯,楼梯下面是国际饭店的后厨。但刚跑到楼梯口,就遇到了76号的特工,双方立刻交火。
“砰砰砰!”枪声在楼梯间里回荡,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的石灰落在地上。行动组的成员小张被子弹击中了胸口,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他倒在地上,艰难地说:“组长,快走……别管我……”
马河图的眼睛红了,他想把小张扶起来,却被身边的成员拉住:“组长,没时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鸽子带着两名特工从宴会厅里冲了出来,她们手里拿着手枪,朝着76号的特工射击:“马河图,快撤!我们掩护你!”
马河图咬着牙,转身跟着鸽子朝后厨跑去。后厨里一片狼藉,厨师和帮工们早就跑光了,只有几个煤炉还在燃烧,冒出的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们从后厨的后门跑了出去,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巷口。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是接应他们的车辆。但刚要上车,就看到十几个76号的特工从巷口的另一端冲了过来,为首的是王天木的副官,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汤姆逊冲锋枪,朝着他们扫射。
“快上车!”鸽子大喊一声,推了马河图一把。马河图刚钻进车里,就听到“砰”的一声,鸽子的肩膀中弹了,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旗袍。
“鸽子!”马河图想要下车,却被司机拦住:“组长,不能再等了,76号的人快追上来了!”
司机踩下油门,轿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巷口。马河图回头,看到鸽子被两名特工扶着,躲进了巷口的一个垃圾桶后面,76号的特工还在朝着他们的方向射击。
国际饭店对面的汇丰银行楼顶,令狐靖远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切。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当看到鸽子中弹时,他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疼,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冲动——一旦暴露位置,不仅救不了鸽子,还会让整个行动组陷入危险。
他立刻通过耳机下令:“夜莺,通知法租界的巡捕王贵,让他带人去巷口接应鸽子;马河图,立刻返回同义里,清点伤亡人数,做好后续的防御准备。”
晚上九点,同义里的阁楼里,气氛凝重得像一块铅。马河图低着头,声音沙哑:“处座,行动失败了。我们牺牲了2名行动组成员(小张和小李),鸽子中弹受伤,现在被王贵的人送到了法租界的广慈医院;王天木只是被击中了手臂,没有生命危险。”
夜莺的眼睛红红的,她手里拿着一份刚收到的情报:“76号的电台说,王天木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李士群下令封锁整个法租界,搜捕我们的人。另外,日伪的媒体已经开始渲染‘军统恐怖袭击’,说明天会登报,抹黑我们。”
令狐靖远走到窗边,望着国际饭店的方向。那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像是一座矗立在黑暗中的灯塔,却散发着罪恶的光芒。他想起王天木中枪后那嚣张的笑容,想起小张倒下时的眼神,想起鸽子中弹时的鲜血,心里的怒火像壁炉里的炭火一样燃烧起来。
“通知重庆,行动失败,请求处分。”令狐靖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坚定,“另外,让王贵务必保证鸽子的安全,不能让她落入76号的手里;马河图,你负责整理牺牲成员的名单,他们的家属,由组织负责照顾;夜莺,你分析一下76号接下来的动向,我怀疑他们会趁机对我们的联络点发动突袭。”
“是!”马河图和夜莺同时应道。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王贵的声音:“处座,鸽子已经送到了广慈医院,医生说子弹没有击中要害,已经取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但76号的人已经查到了医院,正在门口守着,我们该怎么办?”
令狐靖远的眉头皱了起来:“让医院的院长出面,就说鸽子是‘平民,被流弹误伤’,法租界的巡捕会保护她的安全。另外,让‘老周’联系中共地下党,安排鸽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避免夜长梦多。”
“明白!”王贵的声音传来。
阁楼里的炭火渐渐烧旺,映照着令狐靖远坚毅的脸庞。他知道,这次行动的失败,不仅让王天木逃脱,还可能引发76号更大规模的反扑。但他不后悔——王天木是军统的叛徒,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再次动手,直到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深夜,广慈医院的病房里,鸽子躺在病床上,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的手里拿着一枚破碎的珍珠胸针,胸针里的氰化物已经被取了出来。看到“老周”走进来,她虚弱地笑了笑:“老周,我们……失败了吗?”
“没有,我们只是暂时没有成功。”“老周”坐在床边,递给她一杯温水,“令狐处长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早上,我们会把你转移到中共的秘密据点,等你康复了,再一起战斗。”
鸽子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等我好了,我还要和马河图一起行动,一定要除掉王天木这个叛徒!”
与此同时,76号的医院里,王天木坐在病床上,左臂缠着绷带,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容。李士群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天木兄,你看,明天的报纸头条就是‘军统恐怖袭击,破坏和平建国’,这下,令狐靖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天木拿起报纸,看了一眼,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像夜猫子一样刺耳:“令狐靖远?他以为能杀得了我?告诉你,他们杀不死我,戴笠也救不了他们!上海,早晚是我们的天下!”
笑声透过病房的窗户,传到了漆黑的夜空里,与远处的枪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在诉说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场关于忠诚与背叛、勇气与恐惧的较量。
同义里的阁楼里,令狐靖远站在地图前,手指在国际饭店的位置上重重一点。他知道,这场较量还没有结束,明天的上海,将会面临更大的风暴,但他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会继续战斗,直到将所有的叛徒和侵略者,都赶出这片土地。
本章小注
1. 虚构情节说明:
- 行动组伪装服务生的具体流程(策反劳务行老板张老三、获取临时通行证、控制二楼储物间)为虚构,旨在具象化潜伏细节,增强行动的可行性,史实中未记载军统针对王天木生日宴的此类潜伏操作。
- 刺杀过程的意外细节(王天木与李士群交谈转身、子弹仅击中左臂、小张牺牲时的对话)为虚构,该设定旨在制造情节张力,避免刺杀行动过于顺利,同时通过牺牲场景强化谍战的残酷性,无史实对应事件记录。
- 巷战突围与鸽子中弹的具体场景(后厨撤离、垃圾桶掩护、王贵接应)为虚构,旨在丰富行动失败后的撤退逻辑,体现团队协作的重要性,史实中未明确记载军统刺杀王天木后的撤退路线与伤亡细节。
- 王天木中枪后的狂笑台词(“你们杀不死我,戴笠也救不了你们!”)为虚构,旨在强化其叛徒的嚣张形象,与前期“合作试探”“反间计”等情节形成性格闭环,无史实中王天木此台词的记录。
2. 史实详细参照:
- 王天木投敌后的嚣张行径与汪伪身份,参照《汪伪特工总部档案》(第178页)中“1940年2月,王天木任汪伪政治保卫部咨询委员,频繁参与日伪社交活动,多次公开诋毁军统,试图策反军统人员,其五十寿宴邀请了76号及汪伪核心成员,场面极尽张扬”的史实描述。
- 国际饭店的历史地位与日伪活动场景,参照《上海近代建筑史》(第214页)中“1937-1941年,国际饭店作为上海最高建筑,常被日伪用作举办重要活动的场所,76号及汪伪官员频繁在此聚会,安保由日伪军警与特工共同负责”的记录。
- 军统对王天木的多次刺杀尝试,参照《军统锄奸史》(第192页)中“1940年1-3月,军统上海区因王天木叛变造成重大损失,戴笠多次下令刺杀,共组织3次行动,均因王天木安保严密或意外因素失败,其中2月28日生日宴刺杀为规模最大的一次”的史实依据。
- 消音手枪与特工装备的合理性,参照《军统特工装备史》(第108页)中“1940年,军统行动组常用比利时FN m1900型消音手枪,枪身轻便,适合近距离刺杀;伪装成服务生、宾客的潜伏方式为当时常用手段,需提前策反相关人员获取通行证”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