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离去,西方教的示好与警示,如微风拂过深潭,在秦毅道心中未起太大波澜。他依旧每日于华山之巅,打磨太乙道果,完善那“混沌万劫阵”。阵基日益深厚,华山气机愈发浑然一体,与周遭山川地脉紧密勾连,隐隐显露出吞吐混沌、隔绝内外之气象。
这日,秦毅正体悟帝江精血中“天涯咫尺”的速度玄奥,欲将空间折叠之妙更深地融入自身遁法,忽感东南方向一道熟悉而凌厉的气息极速逼近,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大哥来了。”杨婵亦有所感,与秦毅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讶异。杨戬此来,恐非寻常。
银光裂空,瞬息即至。杨戬身影显现于山巅,银甲黑袍,额间天眼虽阖,周身却散发着沙场征伐的肃杀之气,比往日更添几分沉凝。他目光如电,先扫过秦毅,感受到那圆融内敛、与天地同呼吸的太乙道韵,冷峻的脸上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赞许,随即对杨婵微微颔首。
“大哥。”杨婵上前。
“真君。”秦毅拱手。太乙已成,双方可平辈论交,但对杨婵兄长的礼数依旧。
杨戬还礼,直言不讳:“恭喜道友,太乙道基之深厚,超乎想象。”他素来不喜赘言。
“略有寸进,不敢与真君相比。”秦毅谦和一句,引其入座。杨婵奉上香茗。
三人坐定,杨戬未作寒暄,放下茶盏便沉声道:“此来,一为道友破境道贺。二来,奉玉鼎老师之命,有要事相告,亦需与道友商议。”
听闻玉鼎真人,秦毅神色一正。这位阐教金仙,道行高深,精研天机,其言不可轻忽。
“真君请讲。”秦毅道。
杨戬目光锐利:“道友可知,封神已毕,西游亦过,天地本该迎来一段清平之期。然近来,老师与诸多大能皆察觉天机有异,洪荒界壁之外,混沌深处,有不明恶念滋生,蠢蠢欲动。”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老师耗费心血,联合几位道友合力推演,得出惊人推断——并非寻常域外天魔骚扰,而是有另一方不逊于洪荒的大千世界,正受莫名之力牵引,其轨迹……正朝着洪荒撞来!两界壁垒已开始出现细微的摩擦与融合迹象!”
“两界融合?!”杨婵闻言,不禁失声。秦毅亦是瞳孔微缩。这已非一界内部的杀劫,而是世界级别的碰撞与吞噬!其惨烈程度,远超封神、西游!
“不错。”杨戬肯定道,“此非天道运转之劫,实乃外魔入侵之厄!那异界气息诡谲暴戾,与洪荒道则格格不入,其内生灵形态、修行体系皆属未知。一旦两界彻底碰撞、融合,必将引发大道规则冲突,灵气暴乱,法则崩坏,届时,洪荒万物,无论仙凡,皆可能面临灭顶之灾!此乃真正的无量量劫!”
洞前一时寂静,唯有山风呜咽。这消息太过震撼。
秦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问道:“玉鼎真人可曾推演出那异界根脚?以及……碰撞之期?”
杨戬摇头:“天机混沌,异界根脚难以窥清,只知其气息充满侵略与毁灭之意。碰撞之期亦无法精确,但根据界壁摩擦加剧的速度推断,短则数百年,长则千年,必有剧变!届时,界壁脆弱之处,必将成为异界侵入的首选通道!”
他看向秦毅,目光深邃:“老师言,道友身负盘古父神开天道统,更执掌纪元之书,于维系洪荒本源、调和大道冲突或有奇效。且道友战力卓绝,乃应对此次大劫不可或缺之力。望道友能早作准备,届时与我等一同,共御外侮,护我洪荒!” 此言已非招揽,而是关乎洪荒存亡的托付。
秦毅神色肃然,沉吟片刻,郑重道:“洪荒乃吾存身立道之基,岂容外魔肆虐?若大劫至,秦某义不容辞!” 他话语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杨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又道:“此外,老师察觉,血海冥河老祖近来行踪诡秘,似与界壁异动有所关联,或在与那异界气息暗中接触,图谋不轨。道友与那老魔素有旧怨,需万分警惕,谨防其内外勾结。”
“冥河……”秦毅眼中寒芒骤起,“若他敢行此悖逆洪荒之事,我必第一个斩之!”
三人又就异界威胁、各方动向、提前布局等事宜商讨良久。杨戬见识广博,对战阵防御颇有心得;秦毅对力量本质、空间玄妙的见解,亦让杨戬暗自点头。
论道毕,杨戬起身告辞:“灌江口需重布防务,不便久留。婵儿,保重。”他看向秦毅,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君放心。”秦毅肃然承诺。
杨戬点头,银光乍起,破空而去。
送走杨戬,华山之巅气氛凝重。
“外魔入侵,两界融合……这……”杨婵眉宇间忧色深重,此劫之恐怖,远超以往。
秦毅握住她的手,虽面色凝重,眼神却异常坚定:“是劫亦是缘。两界碰撞,大道冲突,固然凶险万分,却也蕴含超脱之机。无论如何,你我同在,华山便是我们最后的壁垒。”
他心念引动,太乙道果与脚下“混沌万劫阵”深度共鸣。更多蕴含混沌、劫运、空间、乃至一丝新悟“守护”真意的符文,如雨落下,疯狂融入山体地脉。这座大阵,不仅要防内贼,更要能抵御外魔!
是夜,月隐星稀,苍穹深处似有异样流光划过。
秦毅独立山巅,心神沉入识海,全力沟通纪元之书。他欲借此宝洞察那异界根源与未来碰撞之景!
神识融入书册,这一次,纪元之书反应剧烈!书页狂翻,无数混乱、扭曲、充满毁灭与陌生道则的碎片景象冲击着他的神魂!
他“看”到!洪荒晶壁之外,无垠混沌中,一个庞大、暗沉、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与诡异生灵嘶嚎的世界轮廓,正以无可阻挡之势,缓缓逼近!两界法则如同狂暴巨龙,在虚空中碰撞、撕咬,溅射湮灭波纹!
他“看”到!界壁薄弱处开始龟裂,形态狰狞、缠绕未知能量的异物,如同蝗虫般试图钻入!
他“看”到!血海翻腾,冥河老祖立于业火红莲之上,与几道模糊而强大的异界阴影似在交流,脸上带着疯狂与贪婪!
他也“看”到!未来的洪荒大地,烽火连天,仙神与异魔厮杀,山河破碎,法则崩坏,一片末日之景!
景象支离破碎,却无比真实残酷。
秦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淡金血液,强行切断了联系。窥视世界级别的碰撞,反噬极大。
但他已然明了,杨戬所言非虚。大劫将至,留给洪荒的时间,不多了。
他擦去血迹,望向那看似平静的夜空,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神剑。
“外魔……异界……来吧!让我看看,尔等有何能耐,敢犯我洪荒!”
华山狂风骤起,卷动万里云涛。那新成的“混沌万劫阵”微微亮起混沌光泽,将整座神山笼罩在一片肃杀而坚定的氛围之中。
山雨未至,飓风已临。一场关乎洪荒存亡的浩劫,正从混沌深处,悄然逼近。而华山与其主人,注定将在这滔天巨浪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