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她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
把她留在身边,让她永远依赖自己,永远不会离开,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危险能伤害到她。
不,不能。
谢纾窕猛地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
她了解温黛,她看似柔软,骨子里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倔强和韧性。
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只会把她越推越远,只会让她眼中的信任和依赖,变成厌恶和恐惧。
至少,现在还不能。
谢纾窕抬起头,眼底的挣扎与偏执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空旷的书房里。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屏幕亮起的光芒照亮了她冷峭的侧脸,也掩盖了她眼底未散的复杂情绪。
工作,或许能让她暂时忘记这蚀骨的渴望,暂时压制住心底那头疯狂的野兽。
她点开邮箱,密密麻麻的工作邮件弹了出来,充斥着各种数据和报告。
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清脆的敲击声在安静的书房里回荡。
……
二楼的客房里,温黛洗完澡,换上了准备好的干净睡衣。
睡衣是纯棉的,带着淡淡的清香,尺寸刚刚好。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让她精神一振。
楼下的庭院里,路灯亮着柔和的光,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
她低头看向一楼书房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一个伏案工作的身影。
温黛却没什么睡意。
或许是白天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精神还处于一种亢奋后的疲惫状态。
她想起楼下客厅报纸架上还有几份报纸,便轻手轻脚地又下了楼。
书房的门依旧紧闭着,门缝底下透出一点光亮,里面隐约传来持续而规律的键盘敲击声。
温黛没有打扰,悄悄从报纸架上又抽了几份不同日期的报纸,抱在怀里,像只偷食成功的小猫,踮着脚尖快速回到了二楼的客房。
她掀开柔软的被褥,靠在舒适的床头,将报纸摊开在膝头。
客房的灯光调得很柔和,落在报纸的铅字上,少了些财经版的晦涩难懂,多了几分催眠的意味。
她漫无目的地翻看着,目光扫过社会新闻、文化副刊,那些近期的故事和话题,让她的思绪渐渐飘远,不再聚焦于白天的险境。
看着看着,报纸上的字迹开始变得模糊,像在水中晕开的墨迹。
眼皮越来越沉重,每一次眨眼都变得艰难。
怀里的报纸慢慢滑落,散在床铺上。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歪倒在柔软的枕头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手中还无意识地捏着报纸的一角,但人已经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她安静的睡颜,仿佛抚平了她这一整日所有的紧张与不安。
而在楼下的书房里,谢纾窕强迫自己处理完几封紧急邮件,试图用繁重的工作压下心头翻涌的杂念。
直到眼睛感到酸涩,她才合上电脑,起身准备洗漱。
走进主卧的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带走了一些疲惫。
当她伸手去拿沐浴露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的玻璃置物架——
上面搭着一件不属于她的、浅色的内衣。
是温黛洗澡时落下的。
谢纾窕的动作瞬间僵住,水流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滴在肩头,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她的视线像是被钉在了那件小小的织物上,呼吸莫名一窒,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热意。
鬼使神差地,她甚至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指尖微微蜷缩,仿佛想要去触碰。
但就在指尖即将碰到那柔软布料的瞬间,她猛地顿住了,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水龙头扳向冷水的一边。
冰凉的水柱骤然倾泻而下,激得她浑身一颤,也瞬间浇熄了那点不该有的旖旎心思和蠢蠢欲动的妄念。
匆匆冲完澡,她用浴巾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
吹干头发,换上睡衣,她才感觉找回了些许平日的冷静。
走出主卧,她下意识地看向走廊尽头的客房。
门虚掩着,里面还透出灯光。
这么晚了还没睡?
谢纾窕微微蹙眉,以为温黛还在看报纸或者因为白天的事心神不宁。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推开了房门。
客房里灯光柔和,安静得只能听到窗外细微的虫鸣。
温黛并没有在看书,而是已经睡着了。
她侧躺在宽大的床上,身体微微蜷缩,纯白色的丝绸吊带睡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肩颈和柔和的背部线条,一根细细的肩带滑落至臂弯,露出小片光滑的肌肤。
她的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长睫如蝶翼般安静地垂着,呼吸清浅均匀。
手边还无意识地拽着报纸的一角,显然是在阅读时不知不觉睡着的。
被子被她踢到了一边,堆在床脚。
谢纾窕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温黛毫无防备的睡颜上,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下来,先前在浴室里翻涌的躁动被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复杂的情愫取代。
她敛了敛神色,悄无声息地走上前。
没有惊醒床上的人,她俯下身,动作极其轻柔地拾起滑落的被子,小心翼翼地重新盖在温黛身上,一直拉到肩头,仔细掖好被角,连那根滑落的肩带也轻轻归位。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温黛肩头的皮肤,那温热的、细腻的触感让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就在她准备直起身离开的瞬间,目光落在温黛光洁的额头上。
谢纾窕再次俯身,极轻、极快地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偷偷落下一个吻。
如同羽毛拂过,一触即分。
甚至不敢多做停留,生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晚和安睡的人。
她迅速直起身,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凝视了温黛片刻,灯光在她冷峭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最终,她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伸手关掉了房间的灯。
然后,她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客房,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锁合拢的细微“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仿佛也锁上了她心底某些汹涌而出的、不合时宜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