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黛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斟酌了半天,才发出一条消息:“学姐,我今天不小心在泳池落水了,受了点寒,可能没办法去参加今晚的训练了。
消息发出去不过十秒,黎霜染的回复就弹了出来,一连串的问号像带着急切的语气。
黎霜染:怎么会落水?严不严重?
黎霜染:有没有呛水?有没有去医院检查?温黛看着屏幕,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指尖快速敲击:还好啦,当时有一个学姐很快就把我救上来了,就是呛了几口水,现在已经换好衣服在回学校的公交上啦,马上就到了。
她怕黎霜染担心,特意说得轻松些,还加了个挥手的表情。
另一边,舞蹈社的排练室里,黎霜染正对着镜子调整动作,手机震动的瞬间,她几乎是立刻停了下来,抓起手机快步走到角落。
看到温黛说“落水”时,她的心猛地一紧,指尖都有些发颤,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等看到“救上来”“马上到学校”的字眼,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可心疼还是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她盯着屏幕,手指反复摩挲着屏幕边缘,斟酌了很久才回复:训练不用来了,好好回宿舍休息。如果明天还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别强撑,身体最重要。
发送前,她还特意删了“我很担心你”几个字,只把最克制的关心留在了对话框里。
温黛很快回复:好!谢谢学姐~
后面跟着一个星星眼的表情。
黎霜染看着那几个字,忽然愣了神。
指尖停在屏幕上,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温黛的样子——笑起来时眼角弯弯的,很活泼,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但绝情时,却又让她心如刀割。
她原本以为温黛只是自己生命里一个普通的学妹,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温黛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她的情绪,甚至让她生出了强烈的窥探欲。
她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偷偷把目光黏在温黛身上,看着她和别人说笑,看着她认真练舞,却连上前搭话都要犹豫半天。
明明是自己先认识温黛的,明明自己比谁都更想靠近她,可为什么总是只能站在远处?
黎霜染深吸一口气,关掉聊天框,快步走到排练室门口,抓起外套往外走,脚步急切得像是在追逐什么。
她想在校门口等温黛,想亲眼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公交车缓缓驶入学校门口的公交站,温黛刚站起身,云落歆就很自然地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慢点,别又站不稳。”
温黛脸颊微红,点了点头,跟着云落歆走下公交车。
刚踏上站台,云落歆就很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避开了过往的行人:“这边人多,小心点。”
温黛靠在云落歆身边,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心里莫名觉得安稳。
她抬头看向云落歆,正好对上她温柔的目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连带着苍白的脸色都好看了几分。
而不远处的树荫下,黎霜染看到这一幕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夕阳下,穿着新中式衣裙的云落歆身姿挺拔,手臂自然地揽着温黛的肩,动作亲昵又自然;温黛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连眼神都是软的。
那样亲密的姿态,那样温柔的互动,像一根刺,狠狠扎进黎霜染的心里。
为什么别人能这么轻易地靠近温黛,能这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而自己却只能躲在树荫下,连上前打个招呼都要鼓起全部勇气?
黎霜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记忆突然被拉回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时她才七八岁,母亲是市里小有名气的舞蹈老师,对她的要求严苛到近乎苛刻。
每天放学后,别的小朋友在外面玩耍时,她却要在舞蹈室里反复练习基本功,压腿、下腰、劈叉。
只要有一个动作达不到母亲的标准,就会被母亲用戒尺打手心,打得手心通红,火辣辣地疼。
“手再伸直!腰往下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母亲的声音总是冰冷又严厉,眼神里没有半分温柔。
每次她被打得掉眼泪时,父亲总会及时出现,把她护在身后,笑着对母亲说:“孩子还小,别对她这么严格,慢慢来嘛。”
然后父亲会蹲下身,温柔地揉着她的手心,递给她一颗水果糖:“霜染乖,不哭了,爸爸带你去买冰淇淋好不好?”
那时的父亲,是她眼里唯一的光。
她觉得父亲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是她的避风港,只要有父亲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可这份认知,在她13岁那年彻底崩塌了。
那天是周末,她提前从舞蹈班回家,想给父亲一个惊喜。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疑惑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父亲正抱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上下蠕动着。
那个女人穿着漂亮的裙子,是父亲公司的女秘书。
她看到父亲的手放在女秘书的腰上,看到他们靠得那么近,听到他们之间暧昧的低语。
那一幕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她的眼睛里,让她觉得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躲回楼梯间的,只知道全身都在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不敢出去,也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恐惧和无助将自己淹没。
那时的她,还不懂什么是“出轨”,也不懂大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她每天放学都躲在舞蹈室练舞,很少和同学说话,身边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直到一周后,她实在忍不住,趁着课间,小声问同桌:“我……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女的,和一个有家庭的男的在一起,这是为什么啊?”
同桌是个性格开朗的男生,平时很少和这个像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女生说话,突然被搭话,既兴奋又紧张,连忙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