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在小巷里的杂院客栈躲到傍晚，直到窗外的天色染成橘红色，街上的叫卖声从喧闹变成零星几声，才敢从床底拖出包袱，拍了拍上面的灰。他扒着窗户缝往外瞅了瞅，没看到穿蓝袍的修仙者，也没见店小二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 —— 总算是能出去找口吃的了，再待下去，怀里那半块硬糖糕都要被他啃出包浆了。
他把灰布衫的领口拉了拉，又把头发往脑后捋了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进城百姓，而不是 “被全城寻找的隐世高人”。开门时还特意侧着身子，耳朵竖得老高，确认走廊没人，才猫着腰往楼下溜。
刚出客栈门，一阵喧闹声就扑面而来。星月城不愧是修仙者聚集的大城，傍晚的街道比清风镇的集市还热闹：路边的小吃摊冒着热气，卖烤妖兽肉的摊主吆喝着 “刚烤好的赤焰狐腿，咬一口满嘴流油”；穿各色道袍的修仙者来来往往，有的背着剑，有的提着法器，还有的直接踩着飞剑在低空掠过，剑穗上的铃铛 “叮铃” 响，吓得路边的小狗直往桌底钻。
苏然赶紧往路边躲，差点撞到卖糖葫芦的摊子。“哎哟，客官小心！” 摊主赶紧扶住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您这是没瞅见路啊？”
“对不住对不住！” 苏然赶紧道歉，眼睛还盯着天上 —— 刚才有个穿紫袍的修仙者御剑飞过，离他头顶就差三尺远，那带起的风都吹乱了他的头发。“我的天，这修仙者也太不遵守‘交通规则’了吧？” 他心里吐槽，“这要是没躲及时，被飞剑蹭一下，我这凡人之躯不得直接散架？到时候别说当高人了，连投胎都得排队！”
他缩着脖子往前走，手里还攥着刚才从客栈带出来的两个铜板 —— 这是他仅剩的凡界货币，得省着点花。路过一家卖包子的铺子，香味勾得他肚子 “咕咕” 叫，可一想到自己还得攒灵石买修仙物资，只能咽了咽口水，转头继续走。
逛着逛着，他突然被街角一家商铺吸引了目光。那商铺足足有三层高，朱红色的大门上雕着祥云图案，门楣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 “珍宝阁” 三个大字，每个字都镀了层金，在傍晚的霞光里闪着光，比他前世见过的奢侈品店招牌还晃眼，差点晃得他睁不开眼。
门口站着两个穿锦衣的伙计，一身深蓝色的绸缎长衫，腰上系着玉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板挺得比酒店门童还直。两人手里还拿着拂尘，时不时轻轻扫一下门框上的灰，眼神却带着点傲气，跟看不上普通客人似的 —— 不过这也正常，能进珍宝阁的，大多是有钱有修为的修仙者，像苏然这样穿灰布衫、手里攥着两个铜板的，确实不像能买得起东西的主。
“这地方看着就贵，估计随便一件东西都能把我卖了还不够。” 苏然摸了摸怀里的硬糖糕，心里嘀咕，“不过进去开开眼总不花钱吧？反正我就看看，不买，总不能把我赶出来吧？”
他犹豫了两秒，又把衣角拽了拽，假装镇定地走了过去。路过两个伙计时，他还特意挺直了腰板，学着修仙者的样子点点头，结果人家根本没理他，眼神都没往他身上飘 —— 估计是把他当成了来蹭凉的路人。
“切，看不起谁呢？” 苏然心里哼了一声，“等我以后有钱了，把你们这珍宝阁的东西都买下来，然后天天来逛，让你们给我端茶倒水！”
一进门，一股淡淡的香气就扑面而来，不是脂粉香，也不是食物香，而是一种清清凉凉的味道，闻着让人精神一振。苏然吸了吸鼻子，猜这大概是某种灵草熏出来的 —— 果然是修仙界的高档地方，连空气都比外面贵。
店里的地面铺着光滑的青石板，擦得能照见人影。一楼的货架摆得整整齐齐，每个货架前都围着一圈透明的防护罩，上面还贴着标签，写着物品的名字和价格。苏然凑过去一看，眼睛瞬间直了：
左边货架上摆着一堆发光的石头，有的发蓝光，有的发绿光，标签上写着 “下品灵石，一块十文”—— 他之前在清风镇卖偷月鼠赚的就是这玩意儿，当时还觉得五十块不少，现在一看，人家这货架上堆得跟小山似的，跟卖石头似的。
中间货架上放着一排排玻璃瓶，里面装着彩色的液体，有的是红色，有的是金色，标签上写着 “低阶疗伤丹液，一瓶二十块下品灵石”。苏然咽了咽口水 —— 他上次被偷月鼠挠了一下，要是有这丹液，估计半天就能好，哪用得着涂凡界的草药，痒了好几天。
右边货架更离谱，挂着好几条毛茸茸的妖兽尾巴，有白色的，有黑色的，还有带花纹的，标签上写着 “雪狐尾，可制防寒披风，五十块下品灵石；玄豹尾，可制束腰，八十块下品灵石”。“我的天，这偷月鼠的尾巴要是放这，估计连货架都上不了吧？” 苏然心里吐槽，“之前还觉得偷月鼠值钱，跟这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走到了柜台前。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锦袍的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手里拿着个算盘，正低头算账。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苏然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疑惑，估计是很少见到穿灰布衫的客人逛到柜台前。
“这位客官，您想买点什么？” 掌柜的放下算盘，语气还算客气，只是那眼神里的打量藏不住 —— 毕竟苏然这一身行头，实在不像能买得起珍宝阁东西的人。
苏然赶紧收回目光，假装看柜台后的货架，嘴里含糊道：“我…… 我就是随便看看，了解一下行情。”
“哦？了解行情？” 掌柜的挑了挑眉，手指敲了敲柜台，“客官看着面生，是刚到星月城吧？咱们珍宝阁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修仙物资，从低阶到中阶都有，您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苏然心里有点慌，生怕被看出破绽，赶紧随便指了个货架上的东西：“那个…… 那个发光的石头，是叫灵石吧？我听说这东西能当钱花，还能辅助修炼，是真的吗？”
他这话一出，旁边一个正在看丹液的穿绿袍的修仙者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这位兄弟，你是从哪个山沟沟里来的？连灵石都不知道？怕不是个凡人吧？”
苏然脸一红，刚想反驳，掌柜的却赶紧打圆场：“这位仙友说笑了，谁还没个刚接触修仙的时候？” 他转头看向苏然，语气更客气了，“客官说得没错，灵石是修仙界的通用货币，也能用来辅助修炼，不过不同品阶的灵石效果不一样，您要是刚入门，用下品灵石就够了。”
“原来如此。” 苏然点点头，心里却在吐槽那个绿袍修仙者：“你狂什么狂？不就是早接触几天修仙吗？我要是把系统亮出来，你不得跪下来喊我前辈？再说了，凡人怎么了？凡人吃你家大米了？”
他又指了指货架上的妖兽尾巴：“掌柜的，那尾巴除了做衣服，还有别的用吗？比如…… 能不能用来拍蚊子？”
这话一出，店里的人都笑了。刚才那个绿袍修仙者笑得直拍大腿：“拍蚊子？这位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雪狐尾的毛比蚕丝还细，用来拍蚊子，怕不是蚊子没拍到，尾巴先断了！”
掌柜的也忍不住笑了，不过还是耐心解释：“客官真会说笑，这妖兽尾巴主要是用来炼器或者制符的，比如雪狐尾能增加防寒效果，玄豹尾能增加速度属性，可不是用来拍蚊子的。”
“哦，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 苏然有点尴尬，赶紧转移话题，“那你们这有没有…… 便宜点的东西？比如几块灵石就能买的？”
他这话刚说完，就看到掌柜的眼神变了变，从之前的客气变成了有点惊讶，还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苏然心里咯噔一下 —— 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结果掌柜的突然笑了，语气也更热络了：“客官说笑了，几块灵石的东西咱们也有，比如低阶的符纸、基础的修炼手册，都很适合刚入门的修仙者。不过看客官您的气质，可不像是缺灵石的人，怎么会问这么便宜的东西？”
苏然愣了愣 —— 他这灰布衫、攥着两个铜板的样子，哪有半点 “不缺灵石” 的气质？这掌柜的怕不是眼神不好？
“我…… 我就是随便问问。” 苏然赶紧说，心里却在吐槽，“您这眼神是被金光闪瞎了吧？我要是不缺灵石，早就把刚才那烤狐腿买十只，吃到撑了！还用来这跟你问几块灵石的东西？”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刚才那个穿紫袍的修仙者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剑，剑鞘上镶嵌着宝石。他一进门就喊：“掌柜的，我预定的那枚‘聚气丹’准备好了吗？”
掌柜的赶紧起身，对着紫袍修仙者拱了拱手：“王仙友来了，您的聚气丹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给您取。”
苏然趁机往旁边挪了挪，假装看货架上的符纸，耳朵却在听他们说话。那紫袍修仙者瞥了苏然一眼，皱了皱眉，对掌柜的说：“掌柜的，你这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别是什么小偷，把你家的宝贝偷了。”
苏然心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 他招谁惹谁了？不就是穿得朴素点吗？怎么还成小偷了？
还没等他开口，掌柜的却笑着说：“王仙友可别这么说，这位客官看着气度不凡，说不定是位低调的高人呢！”
“低调的高人？” 紫袍修仙者嗤笑一声，“我看是装模作样的骗子吧！”
苏然气得攥紧了拳头，真想把怀里的伪装符灰掏出来，往他脸上扔 ——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他早就跟这紫袍修仙者理论了！
掌柜的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王仙友，咱们先取丹药。” 他转身去取丹药，路过苏然身边时，还特意压低声音说：“客官别介意，王仙友就是性子直，您要是真想买东西，我给您算便宜点。”
苏然愣了愣，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 这掌柜的到底是眼神不好，还是真把他当成低调高人了？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说，他也懒得解释，反正解释了也没人信。
等紫袍修仙者拿着丹药走了，掌柜的才回来，对着苏然笑道：“客官，您刚才看的符纸，要是想买，我给您算三块下品灵石一张，比平时便宜两块。”
“三块灵石一张？” 苏然心里算了算 —— 他卖偷月鼠赚了五十块灵石，要是买十张符纸，还剩二十块，应该够买一瓶疗伤丹液了。“那…… 我买两张符纸，再看看那瓶疗伤丹液。”
“好嘞！” 掌柜的赶紧去取东西，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客官您眼光真好，这疗伤丹液是咱们珍宝阁的畅销货，好多刚入门的修仙者都爱买。”
苏然看着掌柜的忙碌的背影，心里吐槽：“什么眼光好，我就是怕以后再被妖兽挠了，没药治！不过这掌柜的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刚才还客气，现在直接给我打折，怕不是真把我当成‘低调高人’，想拉我当回头客？”
他摸了摸怀里的灵石袋，心里有点感慨 —— 原来在修仙界，“低调” 也能当饭吃，这 “被迫低调的高人” 人设，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买东西能打折，还能避免被人当成骗子。
等掌柜的把符纸和疗伤丹液递过来，苏然付了十五块下品灵石，把东西小心地放进包袱里。“谢谢掌柜的，下次我再来。” 他拱了拱手，转身往门口走。
“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啊！” 掌柜的在后面热情地喊，还对着他的背影拱了拱手 —— 那态度，比刚才对紫袍修仙者还客气。
苏然走出珍宝阁，心里乐开了花 —— 不仅买到了需要的东西，还被当成了高人，这波不亏！他摸了摸包袱里的疗伤丹液，又看了看街上的烤狐腿摊，咽了咽口水：“算了，今天先不吃烤狐腿了，等下次赚了更多灵石，再好好犒劳自己！”
他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星星也开始冒头。星月城的夜晚更热闹了，修仙者们的飞剑在天上划出一道道光痕，像流星似的。苏然缩了缩脖子，往之前看到的杂院客栈走 —— 他得赶紧回去，把新买的符纸收好，免得又被人当成 “高人” 围堵，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珍宝阁的东西是真不错，就是有点贵。” 他心里嘀咕，“以后得多赚点灵石，争取下次来的时候，能把那雪狐尾买下来，做件披风，冬天就不怕冷了！”
夜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他脸上痒痒的。苏然紧了紧怀里的包袱，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 虽然当 “隐世高人” 有点麻烦，但能买到修仙物资，还能被人客气对待，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挺有盼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