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畯并不清楚孙坚和李傕的过往,他只知道李傕打着为董卓报仇的旗号在长安周边作威作福,为人贪得无厌。进入长安之前还特意打听了李傕的喜好,顺路又寻了十名美姬,不想却被李傕下了大狱。
徐详赶到长安的时候,严畯下狱的事情已经流传开来,百姓都知道有一江东前来之人得罪了李傕,要被择日问斩,背后又有李傕推波助澜,一时间各种传言都流传开来。
徐详得知此事,也不敢再以孙策使者自居,只能说自己是从江东世家而来,为天子进献吴地特产。徐详也不敢再去寻找李傕,只怕步了严畯后尘,只能转头去找太傅马日磾。
马日磾与朱治有旧,又曾保举孙坚为长沙太守,听说了徐详此来目的连连摇头。“贤侄,你可知那李傕曾惨败在文台之手?董贼也曾为此事迁怒于他,李傕因此受了鞭刑,且不受重用。你等为孙策求官,他岂能愿意?”
“马老,这可如何是好啊?”徐详一听也傻了眼,孙坚大败西凉军他倒是有所耳闻,当时袁术还克扣粮草最终导致孙坚大败,祖茂带孙坚而死,谁能想到孙坚这么猛,还大败过李傕。
“此事万勿再提,否则那严畯今日就是你的下场。”马日磾也没什么办法,他只是个儒生,手中没有丝毫权利,虽然李傕也算是尊重给他录了尚书事,但是这种旧仇恩怨,但凡他敢插一句嘴,什么太傅什么录尚书事,恐怕都得一撸到底。
“可是这一路都知道我从江东而来,若是此事逃走,追究起来也是死罪难逃啊!”徐详有些慌了神,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
“倒是不用逃走,明日上朝,我向陛下禀明此事,你只可说是江东而来,与那孙策无关,此来只为了进献江东特产。陛下定然欣喜,若是想救那严畯,只管提出,若是想明哲保身,便什么都不说,只需叩谢即可。”马日磾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第二日一早,黄门例行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昨日,一江东世家子弟前来长安为陛下献宝,现正在午门外等候。”马日磾出列道。
“宣!”献帝少年人,对大千世界非常好奇,江东之地,他只在舆图上看过,立刻让许祥觐见。
徐详来到了金銮殿,身后羽林卫将徐详所带之物一一抬进殿中,吃的有大如牛蹄的上好柑橘、干制盐渍的莼菜、甜蜜糖渍的杨梅等果干。用的有吴郡特产葛布与越布、釉色莹润胎质细腻的青瓷、纹饰繁复铸造精湛的神兽纹铜镜等物。
不多时,特产纷纷从箱中取出,摆了一地,皇帝和百官虽见多识广,却也没有一次性的见过如此多的江东特产,纷纷啧啧称奇。其中以献帝为最,他又是少年人心性,拿起一颗蜜饯杨梅在嘴里慢慢的嚼着,开心的说道:“朕富有四海,但那也只是在舆图上看到,今日这为徐卿家倒是让朕领略了江东滋味,果然与关中大地不同。”
徐祥听到献帝夸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将头磕在地下。
“爱卿原来辛苦,说吧,想要朕赏赐些什么?”献帝也又掏出一只柑橘,亲自剥开,放入嘴中。此橘甘甜无比,即便是刚吃过了蜜饯,也丝毫不觉得酸涩,心中更是高兴。
“陛下,在下有一同乡,名叫严畯,前几日言语之上触怒了车骑将军,希望车骑将军能网开一面,放了此人,让他随我一同返回江东。”徐详说罢,又连磕数个响头。
“车骑将军,可有此事?”李傕虽然把持朝政,但不像董卓那样残暴不仁,仍守着君臣之道,因此献帝也不甚惧怕。
“回陛下,严畯非是得罪了臣下,此人乃是替孙策前来,求取吴郡和会稽二地太守之位。”徐详在百官和皇帝面前如此诋毁自己,李傕恨得牙根痒痒。
“既如此,李卿何必要囚禁此人?”献帝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陛下,孙策此人继承其父侯爵之位,纠结党羽,先是逼走了吴郡太守许贡,至今许贡下落不知生死不明,再占了会稽山阴。如今竟敢前来求取太守之位,将我大汉朝廷置于何地?臣没有斩了那严畯正是要带此人给陛下亲自审问,徐详竟然敢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孙策一党,其心可诛啊。”李傕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看的献帝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
徐详虽有才学,却是软弱之人,一看李傕怒发冲冠,连忙连连叩首道:“车骑将军,我与那严畯只是同郡之人,具体下狱缘由也是从长安百姓出听来,未能及时分辨真假,实乃在下之错,然在下并非是那孙策麾下之人,只是不忍严畯客死他乡,这才请陛下相救。在下一路前来,从未与孙策有半分关系,还请将军明查。”
献帝听闻此人只是拔刀相助,立刻热血翻涌,他心里一直有个游侠蒙,这徐详所作倒是与他心中的游侠有三分相似,便轻声对李傕说道:“李卿,不知者不罪,难得大汉天下还有如此热血之人,不如看在此人的份上,放了那严畯?至于那孙策,吴郡和会稽本属扬州,扬州牧刘备也是征东将军,便让刘皇叔出兵,剿灭江东孙策如何?”
李傕本就对孙策恨之入骨,现在听献帝也同意出兵剿灭孙策,心中大喜,也不再纠结严畯一人,立刻说道:“陛下英明,此乃征东将军本职,还请陛下发明诏令刘皇叔讨伐孙策!”
李傕这句话相当于给孙策判了死刑,若只是口头让刘备讨伐孙策,那还有运作空间,若是发了明诏,刘备再没有行动,便是欺君之罪。身为皇叔,刘备会怎么选显而易见。
趴在地上的徐详听了李傕的话,从头凉到脚,额头上冷汗直冒,整个身体瑟瑟发抖。献帝看了还以为徐详得知严畯被李傕释放高兴所致,又对其夸奖了一番便宣布散朝。
李傕安排了孙策也不再郁闷,让人把严畯从狱中放出,随后丢在了徐详面前。只一日,严畯便被西凉士卒折磨的不成人形,连站立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