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大,披上吧,小心感冒。”封景辰的声音放得很柔,伸手将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她微凉的脖颈。
外套上还带着她身上的鸢尾花香,将花青墨整个人裹进一片熟悉的暖意里。
花青墨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下一秒,就感觉封景辰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双臂环在她的腰上,胸膛贴在她的后背,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礼服渗进来,驱散了海风吹来的凉意。
花青墨不自觉地往后蹭了蹭,将脸颊贴在她的手臂上,环在腰间的手也紧紧握住了封景辰的手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听着浪潮声此起彼伏。封景辰看着花青墨垂着的眼睫,在月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凝重,终于忍不住开口,“外婆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心情不好?”
花青墨垂了垂眸,偏过头,发丝扫过封景辰的脸颊。
她从封景辰的怀里转过身来,微微抬头,直视着她的双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你到底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封景辰的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意思?”
“封氏集团执行董事、爵境酒吧老板、全球黑客榜第一的boss...”花青墨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封景辰的胸口,“这些我都知道了。”
“可七年前呢?”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礼服,领口的栀子花刺绣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我出国用wildcat的名字是五年前的事,七年前我们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为我量身定制这条礼服?”
她的语气没有质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那双清亮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封景辰,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封景辰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没想到外婆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她沉默了几秒,声音放轻,“江城一中的琴房,高三那年的下午,我见过你练小提琴,你弹的是《鸟之诗》。”
花青墨的眉头微微蹙起,努力回忆着,高三那年她确实常去琴房练琴,可对封景辰却毫无印象。
“只是见过一面,你就知道我现在的尺寸?”她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依不饶。
封景辰垂眸看着她,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交缠。
她的手缓缓滑到花青墨的腰上,轻轻揽住,“你身上的变化不大。”
“况且...”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花青墨的腰线,语气带着几分暧昧,“你的尺寸,我最清楚了。”
花青墨瞥了一眼她不安分的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语气沉了下来,“你了解我,了解到连我接手的花家业务都要插手,是吗?”
她特意瞒着花青墨做的事,怎么会被知道?
封景辰的动作猛地一顿,抬眸时眼中满是震惊,这件事只有徐铭硕和专项小组的几个人知道,除非...外婆在集团里安插了眼线。
那震惊只持续了一瞬,就被她强行压下,可还是被紧盯着她的花青墨捕捉得一清二楚。
面对花青墨坦荡的目光,封景辰生不出半点隐瞒的心思。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是我做的。”
“‘悦容坊’拓店的几个地段,我让程砚舟以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拿下;”
“‘美肤实验室’的问卷,也是我让人在高校和写字楼里收集的,保证数据真实有效。”
花青墨轻笑了一声,抬手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发丝,鬓角的碎发沾在脸颊上,带着几分脆弱的美感,“你倒是诚实。”
她的目光落在封景辰的脸上,带着一丝失望,“你是觉得,我连这些简单的业务都处理不了吗?”
“不是的。”封景辰立刻摇头,反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辛苦。”
“我希望你能把精力放在你喜欢的演戏上,在镜头前发光发热,而不是被这些繁琐的业务绊住手脚。”
花青墨猛地抽回手,眼眶瞬间红了。
她别过头,看着翻涌的海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爸就是这样,从小什么都替我安排好,连我学什么乐器、上什么大学都要管。”
“我不喜欢,所以我逃了。”她转过头,郑重地看着封景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到你这里,和他做的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封景辰的心里。
她想起花青墨当初得知自己买下梧桐竞技场时的不悦,想起她总说“我想靠自己”,原来自己的“好心”,在她眼里竟然和包办一切的父亲没什么不同。
封景辰垂眸,声音带着几分愧疚,“是我考虑不周,墨墨...我只是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力所能及?”花青墨终于忍不住,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砸在封景辰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你现在要处理封家旁系的烂摊子,要防着陆珺城对封氏的攻击,还要针对阮逸城的事,现在又招惹了秦家...”
“你自己都快被这些事压垮了,哪来的‘力所能及’去管我的事?”
封景辰被问得哑口无言,握着花青墨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不想让她受委屈,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花青墨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我觉得,我们应该冷静一下。”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
说完,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就朝着宾利车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沙滩上的声音急促而决绝,礼服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封景辰僵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花青墨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引擎发动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黑色宾利调转方向,沿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直到车尾灯彻底看不见了,封景辰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出喉咙。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带着咸湿的气息,浪潮声依旧汹涌,却盖不住她心底的失落与恐慌,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而驾驶座上的花青墨,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海边身影,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身上的羊绒外套还带着封景辰的体温和鸢尾花香,车里的空气里也弥漫着那熟悉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让她的心更痛一分。
她用力踩下油门,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此刻的自己,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疲惫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