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把车开到第三个街区，手机屏幕突然黑了。导航信号消失，车载系统发出故障提示音。他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抬头时，天空裂开一道金光，风火轮划破云层，王灵官从空中落下，直接降在警局楼顶。
秦明立刻调转方向，把车停回地下车库。他快步走进电梯，按下天台键。电梯上升过程中，右耳的银钉开始发烫。门一开，他就看到王灵官站在天台边缘，金鞭扛在肩上，三只眼睛盯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你不该现在去城西。”王灵官开口，声音低沉。
秦明没说话，走到师父面前。他知道这种时候多问无用，只会耽误时间。
王灵官右手一挥，一张燃烧的符咒飞出，悬在空中展开。血红色的文字浮现出来：“五路财神集怨念情蛊，欲炼‘断缘煞’，乱人间姻缘，化恨为香。”
秦明盯着那行字，脑子一下子清楚了。柳如烟胃里的残留物是情蛊，情侣死前互相指责也是被蛊影响，调酒师说的情绪波动达标，根本不是测试反应，是在收集怨气。
“他们用人的感情做实验？”秦明问。
“不止是实验。”王灵官甩动金鞭，空中出现四幅画面。第一幅是地铁末班车，一对情侣在车厢里撕打，女人抓破男人的脸；第二幅是跨江大桥，司机对着副驾驶的妻子怒吼“你背叛我”，然后猛打方向盘撞向护栏；第三幅是图书馆，管理员拿着毒咖啡递给同事，嘴里喊着“你毁了我的爱情”；第四幅是摩天轮轿厢，男女两人疯狂推搡，最后一起坠落。
“这些都是‘断缘煞’的试运行。”王灵官说，“他们在测传播速度、情绪强度、死亡率。每一对因爱生恨的情侣，都是他们的数据点。”
秦明想起陈志远给女友下药的事。那不是个人渣的行为，是财神团安排的任务。情感崩溃越剧烈，产生的怨气就越浓，香火转化效率就越高。
“所以赵公明要的不是钱。”秦明咬牙，“他要把人间变成怨气养殖场。”
“香火本该来自信仰和感恩。”王灵官冷声说，“但他们走歪路。制造痛苦，收割仇恨，再以‘化解灾厄’的名义收供奉。你破的每一个案子，都在帮他们优化流程。”
秦明握紧拳头。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救人，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在清理失败品。那些没能成功激发杀意的案例被放弃，而成功的，则成为下一个阶段的模板。
“摩天盘活人是第一个完整闭环。”王灵官指着空中最后一幅画面，“两人同时产生强烈杀意，又在同一刻死亡，怨气浓度达到峰值。那一刻，整个系统的能量波动惊动了天庭。”
秦明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公明会亲自出现在财政大楼。这不是普通的敛财行动，是一场针对人间情感秩序的系统性攻击。婚姻、恋爱、亲情，所有维系关系的情感纽带，都是他们的破坏目标。
“他们下一步是什么？”秦明问。
“扩大规模。”王灵官收回金鞭，“安心家园平台已经注册超过两万人，全部处于心理脆弱期。只要启动‘断缘煞’核心程序，这些人会在同一时间对身边最亲近的人动手。”
秦明想到那个刚注册账号的女人，帖子写着“我想忘了他”。她就是下一个目标。如果没人干预，她可能会亲手伤害前任，或者被前任伤害。
“我得马上通知张立国封锁平台。”秦明转身要走。
“慢着。”王灵官拦住他，“你知道tSYh_001是谁吗？”
秦明停下脚步。
“那是赵公明的天庭工号。”王灵官说，“他在人间的操作，全都打着合法外衣。账本、捐赠、慈善项目，每一步都有备案。你要动他，就得拿出能惊动东王公的证据。”
秦明低头看手中的符咒。火焰已经熄灭，但文字还在发光。这东西不能交给警方，普通人看不到内容。必须想办法让它实体化，才能作为呈堂证供。
“你还记得图书馆案的那个紫袍高功吗？”王灵官突然问。
“记得。他手里端着金酒。”
“那是仪式的一部分。”王灵官说，“每次投放情蛊，都要由财神团成员现场见证，完成能量锚定。金线道袍不是装饰，是身份标识，只有核心成员才有资格穿。”
秦明想起来，调酒师说过有人穿着金线道袍走进财政大楼。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赵公明本人。一个神明，亲自下场操控人间案件，说明这事已经超出常规管理范围。
“他们不怕天庭查？”秦明问。
“他们就是天庭的一部分。”王灵官冷笑，“五路财神掌管财运，香火分配本就在他们职权内。只要账目做得平，谁也不会深究。但现在他们越界了，把活人当祭品，这是触犯天规。”
秦明明白了。这场仗不只是破案，是要掀翻整个利益链条。从基层执行者到高层指挥官，从阳间贪官到天庭神明，所有人都串在一起。
“我需要更多权限。”秦明说，“普通调查手段进不了他们的系统。”
王灵官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扔给他。“贴在额头，默念三遍‘通幽’。你能短暂看到他们的能量轨迹。但只能用一次，多了会烧坏经脉。”
秦明接过铜钱，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指尖蔓延。
“别再单兵行动。”王灵官警告，“这次对手不是魑魅魍魉，是体制本身。你冲得太快，只会被当成疯子关起来。”
秦明点头。他知道师父说得对。之前靠直觉和执行力能突破层层阻碍，但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组织，必须换打法。
“我会召集专案组。”秦明说，“先把已知线索整合，锁定tSYh_001的活动规律。”
王灵官不再多言。他脚下一蹬，风火轮重新燃起火焰。金鞭一卷，身影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云层中。
天台上只剩秦明一个人。他站在边缘，看着城市灯光。远处金融大厦的LEd屏正在滚动播放广告，画面一闪，出现了“安心家园”的LoGo。
他低头看向手中符咒。血色文字开始褪色，即将彻底消失。他迅速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把上面的内容逐字念了一遍。
刚录完，符咒化成灰烬飘散。秦明把手机塞进口袋，走向天台出口。电梯门打开时，他摸了摸右耳的银钉，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走到会议室门口，他停下。里面灯还亮着，张立国应该还在等消息。他推开门，看见队长正趴在桌上整理文件。
“回来了？”张立国抬头。
“有大事要说。”秦明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张立国坐直身体，按下桌边的录音键。秦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会议桌上。
“先听这个。”他说。
手机播放出那段录音。刚响到第二句，桌面上的水杯突然震动了一下，水面泛起细小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