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灵竹的枝叶在风里翻涌,“沙沙” 声像细碎的耳语,裹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灵草的清香,漫过后山小径。阳光透过层叠的叶缝,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斑,随着风的节奏轻轻晃动,像是在给这场暗藏机锋的 “行路” 打节拍。凌墨走在光斑里,鞋面偶尔沾到竹丛间滴落的露水,凉丝丝的触感让他更清醒 —— 他能感觉到,胖狐的脚步比刚才慢了半拍,灵丝也从之前 “软趴趴缠袖口” 的状态,变成了绷得笔直的淡金色细线,贴在他手腕内侧,像根蓄势待发的弓弦。
“辣条香,辣条辣,吃了辣条有力量~” 胖狐还在哼《辣条之歌》,可调子明显比刚才沉了些,尾音的奶气少了,多了点警惕的紧绷。它的鼻子微微抽动,雪白的耳朵时不时往竹丛方向撇 —— 那股邪祟气息越来越浓,混着劣质硫磺和干草燃烧的刺鼻味,像团脏东西裹在风里,飘到鼻尖时,连它最爱的辣条味都压不住几分。
“墨墨,有味道。” 胖狐故意往凌墨腿边靠了靠,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脚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嫌弃的颤音,“辣辣的,还臭臭的,不好闻。” 它用爪子轻轻碰了碰凌墨的裤腿,灵丝在他手腕上悄悄画了个 “三” 字 —— 这是凌墨教它的暗号,代表 “感知到三个敌人”。
凌墨不动声色地点头,指尖在袖口里摸到了那枚淡蓝色的信号符 —— 符纸裹着凌玄渊的灵气,摸起来温温的,像块小暖玉。他故意装作没察觉异常,脚步没停,还回头冲龟龟笑了笑,声音放得轻快:“龟龟,你爬快点呀,张园长还等着我们给夜光灵植浇水呢,晚了说不定要错过灵植开花前的‘灵气吐纳’啦。”
龟龟会意,壳上的金色纹路轻轻亮了一下,像撒了把碎星子。它把四肢缩了缩,又慢慢伸展开,步幅比刚才大了些,爬过光斑时,壳面反射的阳光晃了晃竹丛的方向 —— 它的灵核早已将预警范围缩到最小,却精准捕捉到了竹丛里的气息:两个淡黑色的低阶邪祟波动(王四和李五),一个深黑色的中阶邪祟波动(魏坤),还有股浓得化不开的劣质迷魂烟味,像是把凡间的柴火灰和辣椒面混在了一起。它悄悄往拱拱身边挪了挪,壳边渗出一丝极淡的金光,像层薄纱,慢慢裹住身边的空气 —— 这是在提前净化周围的迷魂烟,防止凌墨真的吸入过多。
拱拱抱着布包的爪子又紧了紧,粉白色的尾巴绷成了小弧线。它闻到那股刺鼻味时,就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灵脉土,捏在爪子里 —— 这是它早上特意挑的 “硬实款”,晒干后像块小石子,要是遇到危险,能立刻扔出去挡一下。此刻它见凌墨和宠物们都在 “演”,也跟着放慢脚步,故意把布包往身前挪了挪,让里面的混沌灵脉水瓶子轻轻撞了撞,发出 “叮” 的轻响,像是不小心没抱稳。
走到小径中段时,左侧的竹丛突然 “哗啦” 响了一声 —— 李五跳了出来。他穿着那身新的青布衫,领口却歪了,头发也被竹枝勾得乱糟糟,手里举着个冒烟的粗布烟囊,脸上堆着假得能掉下来的笑:“凌墨公子!可算等着您了!” 他往凌墨身边凑了凑,烟囊里的黑烟飘出来,刺鼻味更重了,“这是我从凡间‘灵溪镇’带回来的‘上等香料’,据说能安神助眠,您闻闻,可香了!”
凌墨心里冷笑 —— 这 “香料” 的味道,比胖狐上次打翻的 “灵草肥料” 还难闻,也亏李五能编出 “安神助眠” 的瞎话。可他表面却装作好奇的样子,微微俯身,鼻尖刚碰到烟囊的黑气,就故意皱紧眉头,猛地往后退了半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这、这什么呀?也太呛了吧!” 他故意揉了揉鼻子,眼眶挤得有点红,脚步晃了晃,像是真被呛得头晕。
其实他的混沌体质早已开始运转,体内的混沌灵气像层薄盾,把迷魂烟的黑气挡在了体外,连一丝头晕的感觉都没有。可他还是故意往旁边的竹丛靠了靠,手撑在竹竿上,声音带着点 “虚弱”:“我、我有点晕…… 是不是这香料的劲儿太大了?”
李五和躲在竹丛后的王四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得意 —— 李五觉得是迷魂烟起作用了,王四则松了口气,觉得这次总算没搞砸。李五赶紧把烟囊往拱拱和龟龟身边递,语气更热情了:“小妖兽也闻闻!这香料对修士好,对妖兽更好,闻了能长力气!”
胖狐突然 “嗷呜” 一声跳起来,雪白的尾巴像把小扇子,对着烟囊狠狠扇了一下 —— 风顺着它的力道转了个弯,黑烟 “呼” 地飘向李五的脸。李五没防备,吸了一大口,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眼睛都花了,手里的烟囊差点掉在地上:“晕…… 好晕……” 他本来就只练到炼气期三层,灵气弱得很,对迷魂烟没什么抵抗力,加上这烟是 “处理货”,杂质多,效果虽然对修士差,对他这种低阶修士却刚好起效。
王四赶紧从竹丛里跑出来,扶住李五的胳膊,手忙脚乱地想把烟囊夺过来扔了 —— 上次被胖狐的痒痒粉整怕了,他总觉得这冒烟的东西不是好兆头。可他刚碰到烟囊,竹丛里就传来魏坤的怒吼:“别扔!继续熏!没看到凌墨都晕了吗?”
魏坤的身影从竹丛里冲出来,黑色的浊气在他周身绕了圈,青灵竹的叶片被浊气碰到,瞬间卷了边。他一把夺过烟囊,不管李五还在头晕,亲自往凌墨身边凑 —— 可他刚吸了一口烟,就觉得太阳穴突突跳,比噬灵咒发作时还晕,周身的黑气差点控制不住,顺着袖口往外溢。他心里暗骂李五买的破烟,嘴上却硬撑着:“凌墨,别装了!赶紧把混沌灵脉水和玄龟交出来,我还能让你少吃点苦!”
“墨墨…… 我、我真的晕……” 凌墨故意往魏坤身边倒,眼睛半睁半闭,看起来随时要失去意识。其实他的余光正盯着魏坤腰间 —— 那里挂着个黑色的珠子,珠子表面泛着暗红光,正是混沌邪祟珠,珠子周围的灵气波动很紊乱,像是快压制不住里面的邪祟了。
胖狐也跟着 “嗷呜” 叫了一声,故意往地上倒,爪子乱蹬,像是腿软站不稳。可它的灵丝却悄悄缠上了凌墨的手腕,另一端顺着凌墨的袖子,慢慢往魏坤的方向伸 —— 它想勾住那枚混沌邪祟珠,把珠子扯下来,可珠子被魏坤的灵气裹得严严实实,灵丝刚碰到灵气罩,就被弹了回来。
拱拱则赶紧往地上蹲,抱着布包的爪子埋进草丛里,像是吓得不敢动。可它的尾巴却悄悄绕到凌墨的脚边,把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灵脉土推到他手里 —— 灵脉土泛着淡金光,摸起来暖暖的,能帮凌墨更快驱散可能残留的迷魂烟。凌墨的手指悄悄蜷起,攥住灵脉土,指尖传来的灵气让他更安心。
龟龟慢慢爬到凌墨的腿边,壳贴在他的裤腿上,壳上的金色纹路亮得更明显了些。它的灵核全力运转,淡金色的灵气顺着壳缝渗出来,像层薄雾,慢慢裹住凌墨和周围的空气 —— 迷魂烟的黑气碰到这层灵气,立刻发出 “滋滋” 的轻响,很快就消散了。龟龟还故意吐了个小小的淡绿色泡泡,泡泡落在凌墨的手背上,带着点清凉的触感,像是在提醒他 “放心,我在净化”。
魏坤看到凌墨 “彻底晕倒”,心里一喜,赶紧踢了踢还在头晕的李五:“别愣着!快把凌墨和宠物抬起来,往密室走!要是被交流会的人发现,你们俩都别想活!”
李五被踢得一个趔趄,赶紧和王四架起凌墨的胳膊。王四的手在发抖,架着凌墨时,不小心把凌墨的袖子扯皱了,露出里面淡蓝色的信号符一角 —— 魏坤没注意,李五却瞥见了,可他光顾着头晕,也没多想,还想把胖狐抱起来:“小狐狸,别乱动,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胖狐故意用爪子挠了他一下,指甲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留下道浅浅的红印。李五疼得 “哎哟” 叫了一声,手一松,凌墨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王四吓得赶紧扶住凌墨,手都在抖:“对、对不起,长老,我们会轻点的!”
“废物!连个人都抬不好!” 魏坤气得踹了李五一脚,弯腰抱起胖狐 —— 胖狐在他怀里故意挣扎,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脸,灵丝则再次悄悄勾向混沌邪祟珠。这次它没硬扯,而是用灵丝在珠子表面轻轻划了下,想留下点灵气痕迹,方便暗卫追踪。珠子的灵气罩晃了晃,魏坤终于察觉不对,低头瞪着胖狐:“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去喂邪祟!”
胖狐立刻装作害怕的样子,缩在他怀里,尾巴紧紧夹着,可灵丝已经成功在珠子上留下了一丝淡金色的痕迹 —— 那是它的灵丝特有的灵气,暗卫只要感知到,就能顺着痕迹找到密室。
拱拱趁机把布包往怀里紧了紧,混沌灵脉水的玉瓶在包里轻轻晃了晃,却没洒出来。它还偷偷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灵脉土,塞到凌墨的另一只手里 —— 这块灵脉土比刚才那块大些,要是遇到危险,凌墨能直接扔出去挡一下。凌墨的手指悄悄攥紧,感受着灵脉土的温度,心里盘算着:“再等一会儿,到密室附近再捏信号符,看看魏坤的密室里还有没有其他阴谋。”
就在他们准备往密室方向走时,远处突然传来两个修士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听说张园长的夜光灵植是千年难遇的品种,今天用混沌灵气催化,晚上开花时会满株发光,我们快去灵植园占个好位置!”“可不是嘛!我还听说凌墨公子要去帮忙,说不定能见到他本人呢 —— 据说他的混沌体质可神奇了!”
是两个来参加交流会的外门修士,声音里满是兴奋,离后山小径只有几十丈远了。魏坤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把凌墨往竹丛里推:“快!躲起来!别被发现!”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 要是被交流会的修士看到他绑架凌墨,就算他是长老,也解释不清。
王四和李五赶紧把凌墨架进竹丛深处,竹枝划过凌墨的脸颊,有点痒,他强忍着没动。李五慌慌张张的,脚不小心踩在了凌墨的脚上,凌墨的脚趾传来一阵疼,可他还是没吭声 —— 他能感觉到,暗卫的灵气波动正在靠近,刚才那两个修士的声音,刚好给了暗卫 “顺理成章靠近小径” 的理由,现在只需要等魏坤放松警惕,就能收网。
李五踩了人,赶紧小声道歉:“对、对不起,凌墨公子……” 可他的目光却被胖狐怀里的东西吸引了 —— 胖狐刚才趁魏坤不注意,偷偷从自己的绒毛里掏出一块辣条,是早上凌墨给它当零食的,用油纸包着,还没拆封。刚才挣扎时,油纸包的一角被扯开了,浓郁的辣条香味飘了出来,像根小钩子,勾住了李五的馋虫。
李五本来就爱吃零食,以前在杂役房时,就总偷偷买凡间的辣条吃。现在闻到这熟悉的香味,他的肚子 “咕噜” 叫了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胖狐怀里的油纸包。他偷偷看了魏坤一眼,见魏坤正警惕地盯着小径入口,没注意他,赶紧伸手往胖狐怀里够:“小狐狸,给我尝尝呗…… 就一口,我以前也爱吃这个……”
胖狐故意把辣条往旁边挪了挪,李五的手没够到,身体往前倾了倾,差点摔进竹丛里。竹枝被他撞得 “哗啦” 响,声音在安静的小径里格外明显。远处的修士听到了动静,停下脚步喊:“谁在那边?是灵植园的人吗?”
魏坤吓得浑身一僵,赶紧捂住李五的嘴,压低声音骂:“你想死啊!再乱动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五被吓得不敢动,可眼睛还是盯着胖狐怀里的辣条,咽了咽口水 —— 他实在太馋了,刚才被迷魂烟呛得嗓子疼,就想找点辣的东西缓一缓。
胖狐见他这副样子,故意把油纸包又扯开了点,辣条的香味更浓了。李五的喉结又动了动,趁魏坤不注意,又伸手够了一次 —— 这次他够到了油纸包的一角,可胖狐突然用力一扯,油纸包掉在地上,辣条滚了出来,刚好落在凌墨的手边。
凌墨的手指悄悄动了动,碰到了辣条的包装纸 —— 油纸的触感很粗糙,上面还沾着胖狐的绒毛。他心里忍不住笑:李五这馋嘴的毛病,倒是帮了大忙 —— 刚才的动静肯定让远处的修士起了疑心,说不定会过来看看,到时候魏坤更慌,暗卫就能趁机动手。
魏坤看到辣条掉在地上,气得脸都绿了,可又不敢大声骂,只能压低声音对王四和李五说:“快!把凌墨和宠物抬起来,往密室跑!别管这破辣条了!” 王四赶紧架起凌墨的胳膊,李五还想把地上的辣条捡起来,被魏坤狠狠瞪了一眼,只能不甘心地跟着跑。
凌墨被架着跑,耳边是竹枝划过的 “哗啦” 声和魏坤的喘气声。他能感觉到,混沌邪祟珠的暗红光越来越弱,魏坤的灵气波动也越来越乱 —— 看来噬灵咒的疼痛又在发作,魏坤快撑不住了。他悄悄摸了摸袖口里的信号符,指尖传来符纸的温度:“快到密室了,再等三十步,就捏碎信号符,让暗卫收网。”
胖狐在魏坤怀里,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尾巴却悄悄扫过凌墨的手 —— 灵丝在他手腕上画了个 “二” 字,代表 “离密室还有两百步”。凌墨会意,手指又缩了缩,继续等着最佳时机。
拱拱抱着布包,跟在后面跑,粉白色的尾巴晃了晃 —— 它能感觉到,暗卫的灵气波动已经到了小径入口,正在悄悄跟着他们,只等凌墨的信号。它悄悄把布包往怀里又紧了紧,确保混沌灵脉水万无一失 —— 这可是张园长的宝贝,不能在最后关头出岔子。
龟龟则被李五用胳膊夹着,壳贴在李五的胸口。它的灵核还在运转,淡金色的灵气悄悄渗出来,不仅在净化周围的迷魂烟,还在给暗卫传递信号 —— 壳上的纹路亮了又暗,像是在 “打摩斯密码”,告诉暗卫 “目标往密室方向移动,距离两百步”。
魏坤还不知道,他以为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没发现,自己早已掉进了凌墨和宠物们布下的 “局” 里 —— 从胖狐的灵丝标记,到龟龟的灵气传讯,再到李五的蠢萌破局,每一步都在为暗卫的收网铺路。而这场闹哄哄的绑架,终将在密室门口,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