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文杰哑住了喉咙。
只好采取迂回战术。
随即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奶奶,我其实也是担心表妹,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表妹是不是经常出事,灾祸接连不断?”
“我就是猜疑她会不会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万一影响到家里其他人的安危可怎么是好?所以我建议啊,把表妹送走如何?”
“咱们另外给她安置个清净住处,再请几位懂行的师父来做个法事,帮她驱驱晦气、安安神,这对她、对家里不都挺好一件事吗?”
老夫人听了,心中有所动摇。
可终究舍不得司昀昀。
女儿已经没有了,她不能再见不到外孙女。
申文杰见一计不成,便又缓声提议。
“那要不这样,请师父来家里一趟,等昀昀回来,就在家中替她作法,那样既不用她搬出去也能图得安心,奶奶,你觉得这样行吗?”
老夫人这方松口。
“那就按你的想法办吧,但务必安排得妥当,千万别吓着昀昀。”
申文杰笑眯眯:“那是自然。”
申文杰当然不会去找什么真法师,他不过是想借这个名目来对付司昀昀。
阴损的主意他向来一个接一个。
已然想到用“驱邪火炼”的名义来制造一场意外烧死司昀昀。
就算烧不死她,毁容残疾等也总得占一两样吧?
柳如峰护在司昀昀跟前,他不能够明着来。
那他就暗斗。
……
司昀昀下午刚回到家,小栗子便第一个扑上前来。
“昀小姐,你终于出院了!小栗子好担心你啊!”
她仰着脸,一副纯然无害的模样,眼睛睁得圆圆的,语调又软又糯。
“都怪我不好,好心办了坏事,一份美意竟差点儿害了你送命……”
司昀昀淡然一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关系的,过敏这件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以后我们都记住这一条就行啦。”
“嗯。”小栗子弯眉弯眼地及时应声。
柳如峰只在一旁冷眼看透她的矫揉造作、恬不知耻。
不一会儿,一名仆人就递上来一碗浑浊发黄的汤水。
里面半浮半沉着张烧得焦皱的红字黄符,燃烧的灰烬沉在碗底,散着一股呛鼻的香灰味儿。
申文杰跟着走过来说:“表妹,快把这碗符水喝了吧,这可是特地请大师为你炼制的,趋吉避凶!”
司昀昀看着那碗古里古怪的水,脸上写满茫然。
老夫人拄着拐杖,由女仆搀着颤巍巍走近,柔声劝道:“昀昀,听你表哥的话,这是为你好,奶奶亲眼看着大师制作的,不会有事的。”
老夫人久病缠身,信鬼信神是愈发的程度深,一时糊涂被蒙蔽带着走也是无可奈何。
“一定要喝吗?”司昀昀面露难色。
闻着都好难喝的样子,怎么下得去嘴?
申文杰不悦,指了指在不远处设坛做法的道袍男人,语气催促道:“大师也是在帮你,你以为他会当众下毒害你不成?”
“……好吧。”
司昀昀委实无奈,接过碗勉强抿了一小口。
呃~味道好涩口。
她忍不住蹙紧眉头,下意识抬手抚住胸口。
只抿了那么一点就感到好不舒服。
柳如峰立刻扶住她的肩:“怎么了?受不了?”
司昀昀缓了缓呼吸,却摇头说:“没事。”
申文杰显然不满司昀昀的小酌一口。
他稍稍严厉神色:“这算什么?必须全部喝完!”
司昀昀:“?”
她有些为难。
这碗符水确实难以入口。
喝了一口她的胃就开始反应不适,还有点儿想吐。
剩余这一大碗她如何干得完?
她禁不住仰头去看丈夫。
企图能从他那里获取解救的方法。
柳如峰与她四目相接,旋即伸手将她手中那碗符水端过,直接递还给那名仆人。
他觉得都是在装神弄鬼。
“所谓鬼神,不过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昀昀她听话尝一口意思意思就够了,若是硬逼她喝完,原本没有事,反要喝出病来。”
他转向老夫人,声音放缓了些。
“姥姥,昀昀过敏还没好完全,再这么折腾她,我担心她又得回医院去,您说呢?”
老夫人还是以外孙女的感受为主,于是便不强求。
申文杰还想辩驳,柳如峰轻哼一声笑,又拿过仆人手里的符水走到他面前。
“幼时我生病,家中也请过师父、喝过符水,我那位师父说了,假如是有血缘的亲人,亦可代为饮下。”
“我母亲那个时候就替我分饮一半,表哥既然这般关心昀昀,那这剩下的,就由你这个做亲表哥的代劳吧!”
申文杰愕然失色。
望着递到唇边的刺鼻符水,又是摆手又是晃头。
一个劲儿的“不不不”。
怎奈力不如人,柳如峰钳制住他轻轻松松将符水尽数灌入他口中。
“咳咳咳……”
“表哥很乖嘛,一饮而尽,多谢了。”
申文杰捂着喉咙干呕不止。
可惜水和符纸残渣都吞了进去,再怎么咳呛都是徒劳。
司昀昀原以为喝过符水就算完了,谁知道请来的道士这时手持着一把柳条走了过来。
说是要用浸过圣水的柳条掸去她周身的晦气。
说毕扬手就要抽她。
司昀昀吓得轻呼一声,往后瑟缩。
柳如峰已一步挡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妻子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目光沉冷地看向那道士。
方才还神经松散的道士被他这么一盯,人立刻“精神”了。
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柳如峰:“除晦气是吗?我与她同床共枕,我身上肯定也沾染了晦气,那我需不需要也打一打呢?”
“这个嘛……”
那道士还真打算这么做。
夫妇俩嘛,申少爷厌恨他表妹,表妹夫必定也没好脸色。
可一抬眼,正对上柳如峰阴鸷的眸光。
他脊背顿时一凉,险些当场解化升天。
“道长,我需要吗?”柳如峰再次灵魂发问。
那道士驼了背,咽了口唾沫。
他要是敢动手,对方莫不是下一秒就起手拧断他脖子。
惹不起惹不起。
他声音微微打颤:“这位先生阳气重,不需要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