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风声，心跳声，呼吸声，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数百名来自五湖四海的天之骄子，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的木雕，呆呆地看着那个从容收起令牌、却被气得口吐鲜血、直挺挺倒下的身影。
陆云飞。
万法宗内门天才，聚婴后期强者，本次考核的主持者。
他，被一个凡人，气晕了。
这个事实，比刚才胡清玄闲庭信步走上问心梯，甚至比他反手“优化”了宗门大阵，还要来得更加荒谬和震撼。
如果说之前是世界观被颠覆。
那么现在，就是世界观被踩在地上，反复碾压，然后扔进粉碎机里搅成了渣。
尤其是那些刚刚被胡清玄从能量风暴中“拯救”出来的考核者，他们看向高处那个青衣身影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是看同辈，甚至不是看前辈。
那是凡人仰望神只的眼神。
充满了敬畏、狂热，以及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咳咳……”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一个负责维持秩序的万法宗外门弟子，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跑过去查看陆云飞的情况。
“陆师兄！陆师兄你醒醒！”
另一名弟子则硬着头皮飞上虹桥，对着所有考核者拱手，声音干涩地宣布：“第一关考核……结束。通过者，请随我前往第二关考核地点，剑意林。”
他的目光，根本不敢和高处台阶上的胡清玄对视。
在胡清玄面前，所有考核标准都成了一个笑话。
沐无忧和季无涯对视一眼，压下胸膛里剧烈翻滚的情绪，跟随着人流，向着虹桥的另一端走去。
季无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忍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传音。
“胡兄，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可是神魂禁制，是万法宗传承千年的大阵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胡清玄已经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逻辑漏洞而已。”
“它的底层代码只设定了对‘玄气’和‘神念’的反应参数，我这种纯粹的‘物理单位’，它识别不出来，自然就触发不了。至于后来的失控，属于典型的服务器过载，我只是帮他们做了个‘负载均衡’和‘代码优化’，小事一桩。”
季无涯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他一个字都没听懂，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一柄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很快，众人来到了一片被浓雾笼罩的竹林前。
林中，剑气纵横，即便隔着很远，也能感觉到那股锋锐之气割得人皮肤生疼。竹叶摇曳，却听不到沙沙声，只有一种金属摩擦般的低沉嗡鸣。
那名主持的弟子介绍道：“此乃剑意林。林中封印着本宗历代前辈留下的一千道无主剑意。第二关的考核内容，便是在其中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这些剑意会主动攻击进入者的神魂与肉身，考验的是你们的剑道感悟、意志力以及护体玄气。现在，考核开始！”
众人闻言，纷纷面色凝重，各自运转玄功，撑起护体光罩，小心翼翼地走入林中。
胡清玄三人也走了进去。
刚一踏入，沐无忧和季无涯便感觉到了。
无数道无形的、锋利如刀的意念，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冲击着他们的护体玄气，发出“叮叮当当”的密集声响。更有一些刁钻的剑意，直接穿透防御，刺向他们的神魂，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两人不敢怠慢，立刻凝神应对。
而胡清玄，则再次成了那个“画风格格不入”的人。
他站在原地，那些狂暴的剑意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时，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被弹开，或者诡异地绕了过去。
他甚至还有闲心打量着四周的竹子，伸出手摸了摸一根竹子的表面，感受着那份冰凉的触感。
“嗯，这竹子不错，挺直，做晾衣杆应该很合适。”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确认了一下系统的状态。
【属性编辑】
目标：以自身为中心，半径一米球形空间内的空气。
编辑指令：【硬度：+】【密度：+】【状态：绝对静止】
一个由超高密度、超高硬度的空气组成的“绝对防御圈”，就这么形成了。
这些剑意再玄妙，终究还是能量的一种，只要是能量，就要遵循基本的物理规则。在堪比中子星物质的“空气墙”面前，它们除了被弹开，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就是科学的碾压。
然而，这一幕落在远处某些人眼中，就成了最不可饶恕的“妖法”！
“妖孽！你还敢作弊！”
一声充满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咆哮，从林外炸响。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刚刚被抬下去的陆云飞，此刻竟挣脱了同门的搀扶，双目赤红如血，死死地盯着胡清玄。
他显然是被强行唤醒的，脸色惨白如纸，气息紊乱，但那股疯狂的杀意，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诸位同门，各位道友！你们都看到了！”
陆云飞指着胡清玄，声音嘶哑地向所有人嘶吼：“此人从头到尾，未使用任何玄功道法，却能无视问心梯，戏耍剑意林！此等手段，绝非正道！他就是混入我万法宗，意图不轨的妖人！”
“今日，我陆云飞，便要替天行道，为宗门清理门户！戳穿他这妖法的画皮！”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大口精血。
那血雾并未消散，而是被他背后那柄一直沉寂的本命飞剑瞬间吸收。
“嗡——！”
飞剑发出一声高亢的剑鸣，声音凄厉，瞬间化作一道流光，与他整个人融为一体！
人剑合一！
聚婴后期的修士，燃烧精血，拼上性命的全力一击！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撕裂了浓雾，无视了空间距离，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胡清玄当头斩下！
这一击，已经远远超出了考核的范畴。
这是必杀的一击！
“胡兄小心！”
季无涯的瞳孔收缩到极致，骇然欲绝，他体内的玄气疯狂涌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对方的剑势压迫下，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沐无忧的美眸中也闪过一丝决绝，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动用底牌。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胡清玄，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看着那道已经近在咫尺、快到连神念都无法捕捉的剑光，慢悠悠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懒散。
但在那剑光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前一刹那，他对着光芒最盛的一点，也就是陆云飞的本命飞剑本体，轻轻一点。
【属性编辑】启动。
【目标：玄铁飞剑】
【当前属性：材质-千年玄铁；状态-锋利；所有者-陆云飞】
【修改指令：材质-＞豆腐】
【执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放慢了无数倍。
在所有人惊恐、担忧、快意的目光中，那道象征着极致锋锐与毁灭的剑光，终于……撞在了胡清玄的身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
只听见……
“噗！”
一声极其诡异，像是用筷子捅穿一块老豆腐的声音，轻微地响起。
那柄让陆云飞引以为傲，削铁如泥，陪伴他数百年的本命玄铁飞剑，在接触到胡清玄衣角的瞬间，从剑尖开始，寸寸断裂，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白色豆腐渣。
是的，豆腐渣。
白的，软的，甚至还带着一丝豆制品特有的清香，在剑气纵横的竹林里弥漫开来。
而人剑合一的陆云飞，因为失去了飞剑的支撑和所有力量，只剩下最原始的惯性。
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一头撞在了胡清玄身前那堵看不见的“空气墙”上。
“咚！”
一声闷响。
陆云飞双眼翻白，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脑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大包。
再次，晕了过去。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