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漆黑的羽箭和充满威胁的玉简，像一根冰冷的针，扎破了《天庭直通车》首播成功的喜悦气泡。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局……局长，这……这是恐吓啊！”鹤羽小脸煞白，看着门框上还在微微颤动的箭羽，声音发颤。
顺风耳倒是比较镇定，他凑近仔细观察那支箭和玉简，甚至用鼻子嗅了嗅：“箭是制式的，黑曜石箭头，幽冥寒铁箭杆，来源不好查。玉简上的仙力气息很淡，被刻意处理过，但……有股淡淡的、腐朽的草木灰味儿。”
腐朽的草木灰味儿？ 我眉头紧锁。这味道，可不像是快递系统那帮仙官该有的。倒像是……经常跟灵植、土壤打交道的？
“某些你惹不起的‘快递受益者’？”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仙界快递效率低下、收费高昂，谁会受益？除了快递系统本身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还有谁？
是那些依靠快递系统进行灰色交易，不希望被 scrutiny 的仙官？还是……某些依靠垄断地位，故意拖延竞争对手物资运输的既得利益集团？
“鹤羽，”我沉声道，“去查，近百年来，天庭有哪些部门或仙商，是与仙界快递有深度绑定合作，或者其业务严重依赖快递时效性的？特别是……涉及灵植、丹药原料这一类！”
“是！”鹤羽领命而去。
顺风耳看着我：“局长，下一期节目还做吗？做什么？这威胁……”
我冷笑一声，拿起那支黑箭，用力从门框上拔了下来：“做！为什么不做？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我们戳到了他们的痛处！下一期，就做‘仙草园’！”
“仙草园？”顺风耳一愣，“您怀疑……”
“不是怀疑，是直觉。”我摩挲着冰凉的箭杆，“这箭上的草木灰味儿，还有‘快递受益者’这个说法……仙草园出产的灵草，是炼制大部分仙丹的基础原料，需要通过快递发往各处丹房、仙铺。如果仙草园本身就有问题，比如以次充好，那么一个低效、混乱的快递系统，恰好可以帮他们掩盖很多问题！比如，将品质低劣的灵草拖延送达，让收货方以为是运输途中导致的损耗或变质！”
顺风耳眼睛一亮：“有道理啊！局长英明！”
“别拍马屁了！”我摆摆手，“这次暗访，得更小心。仙草园那帮家伙，都是跟花花草草打交道的，感知敏锐。我们得换个路子。”
新的暗访计划启动！
这一次，我和顺风耳没有直接去仙草园，而是选择了“曲线救国”。
第一步，我们伪装成从下界飞升上来、对仙界充满好奇的“灵植爱好者”，参加了由仙草园对外举办的“灵植鉴赏交流团”。带队的是一个名叫叶知秋的年轻仙草师，看起来挺腼腆，讲解起各种灵草来倒是头头是道。
交流团被带到了仙草园的“对外展示区”，这里灵草繁茂，仙气氤氲，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但顺风耳的耳朵和留影飞虫，早已锁定了更深处——核心种植区和成品仓库。
在核心种植区边缘，顺风耳捕捉到了几个仙草师的闲聊：
“唉，今年的‘凝露仙葩’长势又不行，灵气含量只有标准的三成。”
“那有什么办法？上面的指标年年加，土壤肥力早就跟不上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用‘催灵散’（一种有副作用的生长激素）。”
“怕什么？反正最后打包的时候，跟那些从‘特殊渠道’进来的高品质货混一混，谁也看不出来！”
“就是，仓库老刘那边都打点好了，快递那边也熟，稍微‘延迟’几天，等收货的发现不对劲，早就说不清是咱们的问题还是快递的问题了！”
实锤了！ 果然是以次充好，内部勾结！
第二步，我们想办法接近了仓库管理员“老刘”。顺风耳假装成一个想批量采购“凝露仙葩”的下界大派代表（用了点幻形术），我则在远处指挥。
老刘是个油滑的中年仙吏，一听有大生意，眼睛都亮了。
“道友要多少？我们仙草园的‘凝露仙葩’，那可是天庭特供品质！”老刘吹嘘道。
顺风耳按照我的指示，故作犹豫：“刘仙官，实不相瞒，我也打听过，听说你们这边的货，品质……有点参差不齐啊？”
老刘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道友是明白仙！我也不瞒你，这灵草嘛，看天吃饭，总有优劣。不过……我老刘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总能搞到点‘精品’！价格嘛，自然要贵上三成。而且，走特殊通道发货，保证新鲜直达，绝不会在快递那里耽搁！”
特殊渠道！加价！避开快递监管！
这老刘，简直就是仙草园腐败链条的关键一环！
留影飞虫清晰地记录下了老刘那副“你懂的”的嘴脸和所有对话。
暗访再次大获成功！
回到节目组，我们连夜剪辑。这一次，证据更加确凿，从种植区的无奈抱怨，到仓库管理员的公然索贿，一条清晰的利益链被揭露出来。顺风耳在节目中的评论也更加犀利：“仙草园，本应是天庭的灵药宝库，如今却成了某些仙官中饱私囊的沃土！以次充好，内外勾结，甚至利用快递系统的漏洞来掩盖罪行！这吃下去的，哪里是灵草，分明是蛀蚀天庭根基的毒瘤！”
节目播出当晚，效果比第一期更加爆炸！
仙网论坛直接瘫痪了半个时辰！
“卧槽！仙草园也烂了？！”
“我说怎么最近炼制的‘清心丹’效果大不如前！原来是原料不行！”
“严查！必须严查！把这些蛀虫都揪出来！”
“@天庭反贪局 @李小白局长，干得漂亮！接着挖！”
玉帝再次发来嘉奖仙讯，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责令反贪局会同治安总局，立刻对仙草园立案调查！
仙草园上下震动！园主直接被停职，叶知秋等一批有良知的仙草师主动站出来提供更多证据，老刘和那几个参与以次充好的仙草师第一时间就被控制了起来。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乘胜追击，深挖“特殊渠道”和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保护伞时，第二支黑箭，在深夜，再次无声无息地钉在了我卧室的窗棂上！
这次的玉简上，字迹更加潦草，带着一股焦躁和狠厉：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李小白，适可而止！下次，箭就不是钉在木头上了！”
我看着那支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的黑箭，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
看来，《天庭直通车》这档节目，是真的开到了某些“大佬”的痛处了。
他们越是气急败坏，越是说明我们做对了！
我拿起智能手环，接通了顺风耳：
“喂，老顺，准备一下。”
“局长，有什么新任务？”
“下一期节目选题有了。”
“是什么？”
“《‘特殊渠道’之谜：谁在给仙草园的劣质灵草开绿灯？》”
顺风耳在那边倒吸一口凉气：“局长，您这是要……捅破天的节奏啊？”
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平静：
“天要是破了，那就补天。我们反贪局，干的不就是这个活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