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完了。
瓦剌也完了。
京城打赢了。
这消息长了翅膀,一夜就飞满了大街小巷。
这回,靠的不是驿站快马的嘴。
是白纸黑字。
是那份《大明日报》。
寻常百姓家,已经人手一份。
仗一打完,报社那帮不要命的,就跟着信使玩命的往回赶。
一人双马,都跑疯了。
他们带回来的,不是冷冰冰的数字。
是一篇篇能让人脑袋充血,拍烂桌子的“现场直击”。
“号外。号外。京师大捷。”
“太子殿下神机妙算,得胜口前,十万瓦剌铁骑灰飞烟灭。”
“天降神雷,地涌火龙。独家揭秘太子殿下为也先准备的修罗场。”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太子亲临伤兵营,神医圣手救死扶伤,三千降兵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京城最大的酒楼,说书先生口水喷的到处都是,手里的惊堂木都快拍碎了。
底下,人挤人。
有读书的,有做买卖的,有挑担子的小贩。
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种疯了般的兴奋和崇拜。
“你们是没看报上写的。那场面,乖乖。太子爷把格物院的宝贝往地下一埋,也先的十万大军一冲,轰隆一声,天崩地裂。人跟马,全炸成了天上的风筝。”
“还有那开花弹。听说是在天上炸的,铁片跟下雨一样往下掉,沾着就死,碰着就亡。瓦剌人哭爹喊娘,跪地上磕头,说太子爷是雷公下凡,是天神转世。”
一个穿绸衫的商人,拿着报纸,嗓子都念哑了,却还再激动的比手画脚。
“不止。你们看这篇。太子爷在阵前审叛徒,把那帮卖国贼的信当众一念,那帮侯爷伯爷,当场就吓尿了裤子。”
“杀的好。这帮吃里扒外的畜生,早就该杀了。”
“可不是嘛。要我说,最解气的还是太子殿下那份草原悬赏令。也先那老小子,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的脑袋会被手下人砍了,巴巴的送来换糖吃。这就叫杀人不用刀。这就叫诛心。”
酒楼里,议论声,叫好声,一浪比一浪高。
大明朝的老百姓,从没今天这么爽过。
土木堡的耻辱和憋屈,这一刻,全没了。
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
大明太子,朱见济。
他的名字,几天之内,已经从一个封号,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传奇,一个神。
他成了京城所有人的主心骨。
成了大明不败的战神。
十月初。
大军凯旋。
整个京城,万人空巷。
从正阳门到城外十里长亭,路两边,全是自发来迎接的百姓。
黑压压的一片。
看不到头。
他们手里举着各种横幅,歪歪扭扭的写着“太子千岁”,“大明战神”。
有钱的商户,自己搭起棚子,备好茶水点心,免费分给当兵的和等着看热闹的。
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人群最前头。
她的儿子,死在土木堡。
今天,她带着孙子,天不亮就等在这儿。
她浑浊的老眼里含着泪,嘴里一直念叨。
“看到了吗。。。你爹的大仇,太子爷给报了。。。我们大明的腰杆,太子爷给挣回来了。。。”
太阳升的老高。
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
一面巨大的“明”字大旗,先冒了出来。
“回来了。大军回来了。”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炸了。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明万胜。大明万胜。”
喊声震天,要把天都掀个窟窿。
一身戎装,更显英武的朱见济,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
他身后,是于谦,是郭勇,是无数从血火里爬出来的兵。
他们盔甲上还带着血和土,脸上全是泪,但每个人的腰杆都挺的笔直。
他们享受着百姓的欢呼。
享受着胜利者的荣耀。
数不清的鲜花手帕从路两边扔向他们。
之前那个白发老太太,在家人的搀扶下,穿过兵丁的阻拦,扑通一声跪在路中间,对着朱见济的马头,重重磕了下去。
“殿下。。。老身替我那屈死的儿,给您磕头了。”
一个头磕下去,她身后黑压压的百姓,也跪倒了一大片。
他们哭着,喊着,用最土的法子,感谢这位给他们带来胜利和尊严的太子。
朱见济翻身下马,亲手扶起那位老太太,声音温和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人家,快起来。守护大明,护佑子民,是我的本分。”
他环视着跪倒的百姓,大声说:“各位乡亲,都起来。我大明的百姓,不跪天,不跪地,更不用跪任何人。”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传来更大的骚动。
“陛下驾到。陛下出城亲迎大军了。”
什么?
所有人都傻了。
朱见济也是一愣。
他抬头看去,正阳门方向,一队威严的仪仗正开过来。
明黄的龙旗。
华丽的羽盖。
最中间,是一架十六人抬着的巨大龙辇。
龙辇上,一个穿着龙袍头戴翼善冠的人,赫然在座。
是景泰帝朱祁钰。
“陛下。。。陛下竟然亲自出正阳门十里相迎?”
随军的文官们,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惊的掉下来。
这不合规矩。
开国以来,就没听说过皇帝出城迎接臣子的。
这是天大的荣耀。
更是对礼法的践踏。
可景泰帝不在乎。
龙辇在大军十步远的地方停下。
景泰帝在太监的搀扶下,快步走下龙辇。
他看着眼前一身戎装,身形更挺拔,眉宇间满是冷峻的儿子,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嘴唇在发抖。
“见济。。。”
他几步上前,不管周围的文武百官和几十万百姓,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
“好。。。好。。。我的好儿子。”
这位皇帝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哽咽和狂喜。
“你瘦了,也黑了,但长高了,也更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朱见济,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和疼爱。
“儿臣,参见父皇。”
朱见济对着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起来,快起来。”
景泰帝亲手把他扶起来,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吓傻的举动。
他拉着朱见济的手,转身就往自己的龙辇走。
“上车。”
“跟父皇一起,坐这辆车回城。”
轰。
百官的脑子炸了。
和皇帝同坐一辆龙辇?
这。。。这简直没听说过。
这几乎是在告诉全天下,太子,就是能跟他平起平坐的储君,是大明未来的共主。
“父皇,这。。。不合礼数。”
朱见济低声说。
“今天,我说了算。”
景泰帝不容拒绝,半强迫的把朱见济拉上了龙辇。
父子二人,并肩站着。
在几十万百姓狂热的欢呼声中,在文武百官复杂的视线里,龙辇启动,朝着正阳门开去。
景泰帝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着下面一张张兴奋崇拜的脸,心里豪情万丈。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跟着的于谦、沈炼一帮臣子,发出了肺腑之言。
那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爱卿都看到了。”
“朕有这么个儿子,不是朕一个人的福气。”
“是我大明朝的福气。”
话音落下,万众欢腾。
朱见济的威望,在这一刻,无论是在军中,在民间,还是在朝堂,都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任何对他的质疑,都显得那么可笑。
朱见济站在父皇身边,接受着山呼海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越过人潮,看向紫禁城最深处的那片宫殿。
凯旋的庆典,只是个开胃菜。
真正的清算,还没开始。
接下来的献俘大典,才是他给宫里那位准备的真正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