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昭的是一首《咏美人》:“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全然赋体,极尽铺陈描绘之能事,但稍显堆砌。
冉祖雍则是一首谐趣诗:“昨日春如十三女儿学绣,一枝枝不教花瘦。甚无情便下得雨僝风僽,向园林铺作地衣红绉。”机巧有余,格调稍逊。
平心而论,三人之诗在此场合均属不错,故而能上榜。崔湜面露得意之色,赵、冉二人亦抚掌相视而笑。
周围众人也纷纷点头称许。
杜审言凝神看了片刻,却是微微摇头,似有不屑。
他素来狂傲,觉得崔诗匠气,赵诗呆板,冉诗轻佻。
崔湜见杜审言神色,不由激将道:“怎么?杜兄看来是瞧不上我等这三首拙作了?
想必杜兄必有惊世佳句,何不拿出来让我等瞻仰一番?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杜兄带来的这位…江先生,是否也懂得品评其中真味?”他又将矛头引向江逸风。
周围一些看客也起了哄,纷纷怂恿杜审言出手。
杜审言被他一激,加上本就技痒,当即朗声道:“笔来!”
早有侍者奉上笔墨纸砚。杜审言略一沉吟,腹稿已成,挥毫泼墨,笔走龙蛇,是一首《漱玉轩即事》:
“高阁凝香夜未央,
星桥火树映琼觞。
歌凝丝竹飘云外,
舞转璇波动地光。
北里佳人夸锦绣,
西园才子竞华章。
谢家玉树临风立,
岂羡蓬莱日月长?”
此诗气象开阔,紧扣场景,既写繁华景象,又赞主人才貌,尾联更将谢瑶环比作谢家玉树,抬到极高位置,确实显露出杜审言的不凡才思与狂傲本性。
诗成,交由侍者贴上。
众人纷纷品评,皆道好诗,尤其是“歌凝丝竹飘云外,舞转璇波动地光”一句,生动传神。
果然,片刻后,杜审言的诗作便被排到了第五的位置,将崔湜三人的诗都压了下去。
杜审言面露得色,傲然瞥了崔湜一眼。
崔湜、赵彦昭、冉祖雍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强笑着说了几句“杜兄高才”的场面话,心下却是不服。
这时,崔湜眼珠一转,再次看向一直沉默旁观的江逸风,笑道:“江先生?杜兄诗才,我等已是领教,佩服之至。
只是…先生既是杜兄、王驸马带来的朋友,想必亦非俗流。
今日盛会,何不也赋诗一首,让我等也领略一下商海奇才的别样风华?”他这话看似邀请,实则是刁难,认定了江逸风一个商人,绝无诗才,定要让他出丑。
赵彦昭摇扇附和:“正是,或许江先生另辟蹊径,能作出不同流俗的佳作呢?”语气带着调侃。
冉祖雍更是直接:“江先生莫要推辞,即便打油诗也可,博我等一笑嘛。”这话已是近乎侮辱。
王勖、魏元忠面露怒色,苏味道也皱紧了眉头。
杜审言虽不喜对方如此逼迫,但此刻也不好直接回护,只得看向江逸风。
周围的目光也都聚焦在江逸风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有等着看笑话的兴奋。
江逸风心中波澜不惊,他深知这是古代文人圈常见的倾轧。
作诗?他确实不会。但…他穿越而来的见识和对人性的洞察,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