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刚过，深蓝之心实验室大楼的灯火已经稀疏了许多。
七鱼换回自己的便服，将实验服仔细挂好，背上那个浅蓝色的帆布双肩包，刷卡走出实验室大门。
傍晚的凉意扑面而来，让她精神微微一振。
她正准备走向往常司机停车等候的路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是普通的铃声，而是司徒靖设置的、那种短促而急切的专属震动脉冲。
七鱼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立刻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司徒靖”的名字。
“喂？司徒先生？”她接起电话，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紧。
“下班了吧？”司徒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语速也快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不要去别的地方，立刻直接回安全屋。婉清也在路上了。”
“出什么事了？”七鱼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指尖冰凉。
“到了再说。路上注意观察身后。”司徒靖没有多解释，言简意赅地叮嘱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七鱼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咚咚”狂跳起来，像擂鼓一样。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傍晚的暮色中，路灯已经亮起，行人匆匆，车辆穿梭，一切看起来平静如常，但她却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这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停下。
负责日常接送的司机已经下车，为她拉开了后座车门，脸上是惯常的沉稳表情，但眼神比平时更加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七鱼小姐，请上车。”
七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弯腰钻进了车厢。
车内空调温度适宜，但她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晚高峰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车子在车流中平稳而迅速地穿行。
七鱼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的街景，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不断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能让司徒靖用那种语气直接命令她立刻回去。
是章鱼先生那边又有什么新动作了？
还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
车子最终驶入安全屋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七鱼推门下车，快步走向直达顶层的专属电梯。
电梯轿厢里只有她一个人，金属墙壁反射出她略显苍白的脸。
安静的密闭空间里，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过速的心跳声。
电梯数字一层层跳动，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滑开。
七鱼快步走到公寓门口，用指纹解锁，推开了厚重的防盗门。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在宽敞的空间里投下大片阴影，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司徒靖和苏婉清都在。
司徒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身影在窗外城市璀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挺拔，但也透出一种紧绷感。
苏婉清则坐在客厅中央那张宽大的灰色布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超薄的平板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冷白光芒映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一尊精致的、带着疏离感的玉雕。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站在门口的七鱼。
“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了？”七鱼反手关上门，快步走到客厅中央，目光急切地在司徒靖和苏婉清脸上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答案。
司徒靖转过身，步履沉稳地走到茶几旁，拿起放在上面的一个超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七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先看看这个。”
七鱼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一段无声的高清视频。
画面是俯拍角度，非常清晰。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在深蓝之心实验室那个简陋的休息室——那张折叠床，那个小木桌，桌上放着她熟悉的粉色塑料梳子和印着海豚图案的保温杯……然后，她看到一个穿着深灰色清洁工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动作熟练地拿出工具，用特制的胶带仔细粘取她梳子上的残留物，又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杯口的边缘……
七鱼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失去了血色。
一种强烈的、被侵犯隐私的恶心感和后怕瞬间涌上心头。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攥紧了背包的带子。
“他……他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采集你的生物样本。头发、皮屑，还有唾液残留。”苏婉清放下手中的平板，声音清冷地解释，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眼神里却结着一层寒冰，“看来，章鱼先生那边已经等不及用常规手段试探了，他想用更科学、更直接的方法，来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
七鱼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她扶着沙发的靠背，慢慢地、几乎是跌坐进柔软的沙发里，眼睛却还死死盯着已经暂停的电脑屏幕——画面定格在那个清洁工正将采集到的密封袋小心翼翼放入怀中内侧口袋的动作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们……他们拿到我的……我的样本了？”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