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这层楼总共就三户,一户空着,另一户住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平时安安静静的,怎么突然闹起来了?
好奇心驱使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没靠太近,只在那间病房门外的软椅上坐下,假装在玩手机。
病房门没关严,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带着压抑的争执。
“嫂子,哥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接受我?”男人的声音带着急切,甚至有些偏执。
“你出去。”女人的声音很冷淡,还透着一丝疲惫。
“嫂子,为什么我一跟你提结婚,你就是这个态度?”男人的声音拔高了些,“明明我们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为什么你却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
“季明扬,我是你嫂子。”女人的声音多了几分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抗拒。
“我知道你是我嫂子,但我哥已经死了!”男人的声音里掺了委屈,“作为弟弟,我应该照顾好你,这有什么错?”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快撑不住了。
沉默了几秒,男人的声音软下来,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嫂子,可以,我出去。但你很清楚,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松口的。”
脚步声靠近,萧安宁连忙收起手机,刚想起身假装路过,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季明扬身形很高,高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上还带着没达成目的的烦躁。
他推开门时,瞥见坐在软椅上的萧安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手关上房门,脚步顿在原地。
大概是见萧安宁年纪小,又一脸平静的样子,他烦躁的情绪散了些,反而主动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哎,小孩,你坐在我们病房门口做什么?”
萧安宁抬眼看他,语气没有丝毫躲闪:“偷听。”
“呵,你这小孩倒是直言不讳。”季明扬挑了挑眉,倒没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追问,“偷听?那你听出什么了?”
“你想娶你嫂子。”萧安宁的声音很淡,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季明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身体微微前倾:“你不震惊?”
“震惊什么?”萧安宁反问,眼神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你不是说你哥哥已经死了吗?娶你嫂子,在你看来很正常,不是吗?”
“哈哈,哎呀,怎么有你这么有意思的小孩!”季明扬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语气也兴奋起来,“不管我跟谁说要娶我嫂子,没一个人不说我不对,都说我疯了,没想到你这小孩居然觉得‘正常’。”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萧安宁淡淡回应,话锋却轻轻一转,“但看你嫂子刚才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喜欢你。”
“瞎说!”季明扬立刻反驳,身体坐直了些,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嫂子最疼我了,我是她一手带大的!我对我哥的感情,都没对我嫂子深。”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病房门,语气软了些。
“我哥死了之后,一直是我陪在她身边。她难过的时候,是我抱着她安慰;她不吃饭的时候,是我变着花样给她做饭;她想去我哥的墓地,也是我陪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我是一步一步走进她心里的,你敢说她不喜欢我?”
“如果只是家人的喜欢呢?”萧安宁没被他的语气唬住,依旧平静地追问。
季明扬的脸色沉了沉,却还是梗着脖子反驳:“不可能!我嫂子亲过我,我们还做了最亲密的事情!”
他像是怕萧安宁不信,又补充道,“她一直很包容我,只要是我提的要求,她从来没有不答应的!”
“可是你刚才提结婚,她不是没同意吗?”萧安宁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戳中了季明扬不愿承认的地方。
季明扬的眼神闪了闪,又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笃定,语气带着点自我安慰:“小孩,你不懂。女人都是心软的,只要我坚持下去,天天在她身边陪着,她总有一天会想通,会答应我的。”
萧安宁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那如果她一直不答应呢?一直到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一直到她再也不想看见你呢?”
这句话让季明扬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盯着萧安宁看了几秒,语气带着点警告:“小孩,别乱说话。我嫂子不会的,她只能是我的。”
“可是你嫂子是独立的人格,她想走的话,你留得住吗?”萧安宁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砸进季明扬自洽的世界里。
季明扬却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萧安宁看不懂的偏执,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低了些,像是在炫耀什么秘密。
“可我嫂子腿断了啊。”
萧安宁猛地愣住,她之前只知道那间病房里的女人在休养,却没想到是腿断了,连行动都不能自主。
“她现在连下床都不行,更离不开我了。”
季明扬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眼神飘向病房门,像是在确认里面的人有没有听见。
“我嫂子心里是有我的,她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怕世人说她‘寡嫂嫁小叔’,怕被人戳脊梁骨。恰好她腿断了,给了我这个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又变得深情起来。
“以后不管外面怎么骂,我都替她扛着,就说我强迫她、缠着她,让所有人都指责我。这样她就能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不用面对那些难听的话。她只是需要一个台阶,我给她这个台阶,她就只能是我的。”
“可如果她不爱你,你这样把她绑在身边,不是在伤害她吗?”
萧安宁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情绪,是对这种扭曲关系的不解,也是对那个女人的同情。
季明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的偏执几乎要溢出来,他盯着萧安宁。
“她不爱我,我就让她爱。我会一直陪着她,照顾她,直到她爱上我为止。在那之前,她哪儿也去不了。”
“她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说完,他没再看萧安宁,转身走进了病房,轻轻关上了门,像是在隔绝外界所有可能打扰他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