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念使劲的擦干了泪水,重新把江流儿扶回床上,她握了握江流儿的手,发狠的说:“他们不让你活,我偏要逆天改命!”
她走出门,看见觉岸禅师伏在桌边发出压抑的呜咽,她坐在他身边。觉岸抬起头,哀求的目光看的她心一抽一抽的疼。
“我知道您不是凡人,我还从未见过像您这样有如此纯粹的佛骨,您有办法救流儿吗?”
佛骨……
涂山念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你能看透我体内的佛骨?”难怪江流儿说,觉岸是寺中佛法最高深的僧人,原是有这么一双能看透世间真伪的慧眼!
一个想法在涂山念脑中灵光一现,她抬眼看着觉岸:“我有办法,就是要看您能不能豁的出去了。”
觉岸没有一丝犹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流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只要能救他,要我命都行!”
“他的命运已是定数,想救江流儿就要逆天改命,您的眼睛是天生的金睛火眼,可以遮蔽天机。”
涂山念是气运之子,有些三界莫大的气运,她会把自己的七窍玲珑心给江流儿,这样他的身体里便流着自己的血,可以与她平分气运,再有了觉岸的眼睛躲避天道劫难,江流儿就能活下来!
涂山念顿了顿:“只是此计过后,您可能会双目失明,就算恢复了视力,也再不会有看透一切的能力了。”
觉岸一听涂山念能救活江流儿,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双手合十:“贫僧心甘情愿!”
看着愿意为徒弟豁出一切的觉岸,涂山念心中不免有些触动,她向觉岸承诺:“您放心,我现在法力不够,等我日后恢复了法力,一定会让您重见光明!”
他们再进屋的时候,江流儿已经睡下了,涂山念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叹息了一声:“我欠你一条命,现在还给你了。”
许是身体难受的紧,江流儿的眉毛紧紧蹙起,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也紧紧的抓着涂山念送的那串檀木佛珠。涂山念冰凉的指尖搭在他的额头,似有所感,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开始吧。”
涂山念猛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胸口,觉岸口中念动着涂山念刚教给他的咒语,双眼闪动着金光。一种难以忍受的灼热自他的眼眶蔓延,觉岸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兜率宫,老君脸色一变,掐指一算后忙唤来金银童子:“快去灌江口找二郎真君,阿念出事了!”
凌霄宝殿,正在如往日一样巡查下界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只觉眼前一阵金光闪过,紧接着顺风耳便什么也听不见了,千里眼的眼前也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涂山念倒在床边,左手费力的扒着床沿,试图再看江流儿最后一眼,尽管周身是刻骨铭心的疼痛,她也扬起了一抹由衷的微笑,她抬头看天:“鸿钧,你看,我想做的事,就算是天道和命运也拦不得我!”
轻闭上眼睛,一滴清泪顺着眼眶滑落。
她眷恋的拉着江流儿的手,倚着床沿喃喃自语:“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了,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给我好好活下去,要是敢死,就是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觉岸的视力越来越模糊。模糊间,他看到了涂山念抓着江流儿的手一点点的滑落,他想上前去看看自己的徒儿,可刚迈出一步,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杨戬赶来的时候,涂山念躺在地上了无生息,他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蹲下,轻轻的晃了晃她的肩膀:“阿念?阿念!”
涂山念没睁眼,指尖动了动,听出是杨戬的声音,她虚弱的笑笑:“真君,快抓我回天牢……”
“还有闲心开玩笑!”杨戬咬牙骂了一句,看着她胸口血淋淋的窟窿,哪怕是久经沙场在封神战役中闯出来的他也不禁心悸。拉过胳膊把她打横抱起,一刻不敢耽搁的回了天庭。
他们走后,江流儿的睫毛轻轻颤动。
三日后。
觉岸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江流儿也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他茫然的看着四周:“我这是怎么了?”
“施主,你终于醒了!”
江流儿诧异的看着床边坐着的小和尚:“你叫我什么?”
“施主啊。”想起双目失明的觉岸,小和尚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你不是已经还俗了吗?”
“还俗?”江流儿震惊的睁大眼睛。
小和尚白了他一眼:“觉岸师叔对你那么好,你偏要还俗,伤透了他的心。”他越说越气,直接站起来:“江流儿你知道吗,你重病的时候多少郎中都叫师叔准备后事,可他还是日日诵经为你祈福,为了你,他眼睛都哭瞎了!”
江流儿如遭雷击。
他颤颤巍巍的闯进了觉岸的禅房。看着眼神空洞的师父,他痛哭流涕的跪倒在他腿边:“师父!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不还俗了!求师父原谅我!”
觉岸两只手摸索着抚上江流儿的脸,脑海中想起了涂山念的话——流儿醒后,他大概会忘了这一切,此事有违于天道,望您莫要再提起,就算是日后见了我,也莫再提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晚上睡觉时,江流儿在梦中见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但若仔细看去,她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他走近那个女子,她却伸出手把他往前推,半梦半醒间,他听见那女子对他说:“向前走,别回头——”
江流儿猛然惊醒,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泪水悄无声息的滴在那上面,他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真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伤心?这佛珠又是哪儿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试着回忆着梦中女子的脸庞,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喃喃道:“你是谁?我可曾见过你?”
天牢中。
涂山念看着玄光镜中的江流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