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法,阿玛怎么还没有回来……”胤礽吃过早膳,听了噶布喇讲了许久的故事,然后用午膳。
下午也是跟他在书房里画画,眼看着外面的天亮了又黑,雪下了停,停了下,不知道来回几趟了,还是没有见到康熙的人。
“皇上他……”噶布喇有些头皮发麻,这一天太子已经问了不下十遍皇上呢,皇上怎么还不回来。
他光是回答这孩子的问题,已经足够绞尽脑汁了,又要编一个听起来就像是真的的理由,还要不重复……
关键是他每次都会让自己单纯无辜充满信任的眼睛看着你,噶布喇每一次撒下这个善意的谎言,都觉得非常的有心理压力。
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非常严重并且大逆不道的坏事一样,比他办差还要累!
“快了快了,皇上很快就回来,您再等等,或许是因为皇上今儿太忙了呢,现下平三藩已经到了关键时期,皇上忙一些也是合理的,你说对不对呀?”
噶布喇跟李德全对视一眼,李德全赶紧拿了鞋子要给他穿上。
“太子爷,奴才伺候您去洗漱好不好?到时候皇上回来了,您就可以直接跟他上床睡觉觉了,好不好呀?”
胤礽点点头,穿好鞋子跟着他过去,趁着李德全不注意的时候,直接跑了出去。
李德全只是个转身试水温的功夫,一回头他那么大一只太子爷不见了,赶紧叫人去找,天老爷啊,可千万不能到处乱跑啊他的小爷!
噶布喇刚刚喘口气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就有小太监进来跟他回禀,说是太子不见了。
这五个字他每一个都认识,全部放在一起,他怎么觉得格外的陌生呢?
太子不见了?乾清宫那么多奴才守着,那么小一个孩子,他再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还不赶紧去找!”噶布喇几乎是发动了这边伺候的所有人,满宫里找胤礽。
“咳咳咳……”康熙喝了药后,喉咙的不舒服缓解了不少,还是有些咳嗽,故而今天一直没敢去见儿子。
这会儿听见外头吵吵闹闹的,刚准备叫人进来问问,就见梁九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主子,太子爷不见了。”
康熙眼前一黑又一黑,什么叫太子爷不见了?那么多奴才,还有噶布喇,没用的老东西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派人去找了吗?”不得已,他只能从床上起来,外面天色已经变黑了,这儿又没有灯,只靠着昏暗的烛火,找人的难度比白天要难上很多倍。
“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小一个孩子,你们这么多人都照顾不好吗?咳咳咳……”
康熙一激动就忍不住咳嗽,扶着梁九功的手,冷眼看着面前跪着请罪的噶布喇,怒火上涌的话被他压了下去。
保成对他而言,不比在自己这里的份量轻,总归是真心疼他爱他的长辈,康熙想了想,还是放过了噶布喇。
“命人把火把都点起来,朕要着乾清宫的每个角落都能被照亮,太子要是破了点皮,朕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乾清宫因为胤礽的跑开,兵荒马乱,本来吃了药应该躺下休息的康熙,也叫人搬了个椅子在外头等着。
儿子没找到,他能睡得着才有鬼呢!
“去,搬个凳子给国丈坐吧。”大概是在病中的原因,康熙总是比平时更容易心软,见噶布喇跪在雪地里,再想想他康熙二十年就会去世的事情,捏了捏眉心。
“是奴才不好,奴才没有照顾好太子,那孩子今儿问了很多遍您怎么还不回去,奴才绞尽了脑汁才混过去。”
“本想着李公公领着他去洗个澡,奴才再哄着他睡下,也好趁着这个空档喘口气,再想想别的借口,没想到太子爷心灵聪慧着,一早就看出来奴才等是在骗他……”
看着梁九功搬过来的椅子,噶布喇说什么也不肯坐,如果不是他,保成怎么会不见了……
这黑灯瞎火的,那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回去怎么面对福晋?将来百年后到了地底下,闺女问他,阿玛您怎么没有照顾好我的孩子,他又该怎么回答?
“说不怪你是假的,君子不言假,但你身子不好,朕体恤你,也心疼保成,你既不肯坐,朕也不勉强,起来吧,雪地里跪着算是怎么回事?”
康熙用力地摁着太阳穴,找个孩子要找这么半天吗?乾清宫拢共就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这群吃干饭的!
“回皇上!太子爷找到了,但是……”在康熙发火的边缘,终于有人带回来了一个不算好的好消息。
“只是什么?太子受伤了?”康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最讨厌就是这种说话说一半的,通通砍了。
“只是太子不肯跟奴才们回来。”那侍卫拱手把话给说完。
“朕亲自去看看。”康熙叹了口气,跟着那人的指引走过去,在御书房背后的隔间里,胤礽正抱着柱子不撒手。
其实说是抱着,不如说是扒拉着那根大柱子,他人小手短的,其实根本就没办法把一整根柱子抱住。
只是他扒在上面,找到的人也不好强行上手去掰下来,怕伤到他,只好去请康熙亲自过来。
“皇上,奴才……”一行人走到御书房的隔间门口,果然见有一团小小的东西扒在柱子上,哼哼唧唧的威胁人。
“孤要见阿玛!快把孤的阿玛放出来!否则孤绝对不会从这里离开!”
他只以为康熙是在御书房跟大臣们议事,然后被那群大坏蛋给藏了起来。
他一直就知道,那些奴才对他们父子不怀好意,今天藏阿玛,明天就该轮到他了。
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一个人根本不在乎你,你这些没有半点威慑力的威胁,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康熙摆摆手,把自己的手臂从梁九功手上收了回来。
“你们都退出去,朕同太子说。”康熙吩咐梁九功他们,不让他们跟着进去。
等走进去后,挥了挥手,屋里人悄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