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半月形湮灭之刃，无声无息地划过空间。
那尸鬼劈出的腥臭刀芒，在接触黑刃的瞬间便悄无声息地瓦解、消散。
紧随其后的三根鬼火箭矢，也同样未能掀起任何波澜，箭身连同其上缠绕的绿色鬼火，一同被抹除殆尽。
仿佛程凡前方的一切，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擦去，肥胖尸鬼和斗篷弓手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而此刻，程凡已然冲至那阴鸷男子面前，对那两个散发出强大吸力的黑色铜钱旋涡不闪不避，漆黑的左臂直接探入其中一个旋涡之中。
“找死！”阴鸷男子虽惊不乱，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全力催动铜钱旋涡。
这阴阳噬魂钱是他祭炼多年的邪门法器，不仅能吞噬灵能魂体，更能污秽法宝、侵蚀心神。
他自信，就算对方手臂诡异，被其卷入也绝不好受。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自信彻底崩塌，化为极致的恐惧。
程凡的左臂探入旋涡，那足以绞碎精铁的吞噬之力作用在漆黑的臂膀上，竟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反而那旋涡本身，在接触到虚无之触的湮灭特性后，剧烈扭曲、震颤，其内蕴含的阴邪能量被疯狂抽取、瓦解。
“不！我的法宝！”阴鸷男子惊恐大叫，想要收回铜钱，却发现自己与法器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更霸道的力量强行切断。
“噗！”
其中一个黑色铜钱猛地炸开，化作精纯的阴气能量，被程凡左臂吞噬，另一枚铜钱也灵光黯淡，哀鸣着倒飞而回，表面布满了裂痕。
法器反噬，阴鸷男子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程凡挥出湮灭之刃，到他破开铜钱旋涡，不过眨眼功夫。
那肥胖尸鬼和斗篷弓手反应过来，怒吼着再次发动攻击，尸鬼挥舞鬼头刀近身劈砍，弓手则快速拉弓，箭矢连珠般射来。
程凡眼神冰冷如霜，左臂收回，漆黑力量覆盖左手凝聚出利爪，反手一抓，精准地抓住了尸鬼劈来的鬼头刀刀刃。
“咔嚓！”
坚硬的、附着尸气的鬼头刀，在漆黑利爪下如同脆弱的饼干，瞬间崩碎。
程凡利爪去势不减，直接插入了尸鬼那肥胖的、布满尸斑的胸膛。
湮灭之力爆发！
尸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惊恐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没有鲜血喷出，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并且空洞边缘正在迅速扩大，它的身体如沙堡般开始崩溃、消散。
“呃……”尸鬼发出半声不甘的嘶吼，便彻底化为精纯的尸气能量，被左臂吞噬。
与此同时，程凡身体如鬼魅般侧移，躲开了大部分骨箭，仅有两根擦着他的肩膀和肋下飞过，带起两道血痕，但伤口处立刻被左臂冰寒的能量封住，没有阴气侵入。
他目光锁定那斗篷弓手，脚下发力，身影瞬移般突进。
弓手大惊失色，一边急速后退，一边疯狂拉弓射箭试图阻拦，但程凡的左臂或拍或抓，将所有箭矢尽数湮灭于空中，双方距离急速拉近。
“别过来！”弓手发出尖锐的嘶鸣，斗篷下射出无数细密的阴影针刺，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程凡不闪不避，左臂在身前划出一个圆，所有阴影针刺没入其中。
而他已然欺近弓手身前，漆黑的左手，一把扼住了弓手覆盖着斗篷的脖颈。
“饶……”求饶声戛然而止。
湮灭之力吞吐，弓手的身体连同那件诡异的斗篷，一同化为虚无，只留下一团较为精纯的阴影魂能。
转瞬之间，三名实力不俗的猎杀者，两死一重伤。
程凡转过身，看向那个委顿在地、面无人色的阴鸷男子。
男子看着程凡那如同深渊恶魔般的漆黑左臂，以及那双不含丝毫感情的冰冷眼眸，终于彻底崩溃。
他挣扎着向后爬去，语无伦次地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谁派你们来的？”程凡走到他面前，声音平淡，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是…是巡夜司的赵判官！”男子不敢有丝毫隐瞒，急促地说道。“他…他在百鬼榜上看到了你的信息，对你的…你的手臂很感兴趣。但他自己不方便直接出手，就…就暗中发布了清理任务，让我们这些清道夫来解决你，带回你的手臂……”
程凡眼神微动。
巡夜司与巡游司，听起来只有一字之差，但职能似乎截然不同。
一个负责夜间巡逻维稳？一个负责对外缉拿清理？而这赵判官，竟然能利用百鬼榜私下发布任务，显然在城隍府内颇有势力。
“赵判官什么实力？巡夜司与巡游司有何关系？”
“赵判官是……是厉鬼巅峰，据说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鬼将层次！巡夜司和巡游司同属城隍府，但据说一直不太和睦，巡游司主外，我们巡夜司主内，负责城内治安和一些暗中的事务。”男子为了活命，知无不言。
“你们如何确认我的身份和行踪？”
“是赵判官给的一道追踪符，它能感应到百鬼榜上标记的特殊能量波动……我们就是靠着它，才找到这里的。”
程凡心中了然。
管理者留下的标记，城隍庙的百鬼榜，以及这追踪符，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猎杀链条。
自己在这鬼城，简直如同黑夜中的明灯。
他看了一眼男子怀中隐隐散发出微光的符箓，左手凌空一抓，那符箓便飞入他手中。
指尖黑芒一闪，符箓瞬间化为飞灰。
“最后一个问题。”程凡俯视着男子。“如何能彻底隐藏或改变我的能量气息，避开这类追踪？”
男子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很难…除非有城隍爷亲赐的隐匿符，或者…或者找到传说中的欺天棺……否则，只要您在鬼城动用超过一定限度的力量，尤其是…尤其是您这手臂的力量，就很难完全避开高阶存在的感知……”
欺天棺？听起来就不是易与之物。
程凡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多言，漆黑的左臂抬起。
“不！你说过不杀我的，我什么都告诉你了！”男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何时说过？”程凡语气依旧平淡，左手按在了男子的天灵盖上，湮灭之力吞吐。
男子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迅速消散。
但他在彻底湮灭的瞬间，从其残魂中提炼出了一小簇跳跃不定的、带着阴鸷男子生前记忆碎片的魂火。
这魂火比魂能更加精纯，蕴含的信息也更多，但同样更加危险，直接吞噬容易受到记忆冲击。
程凡暂时将其封存在左臂之中，留待日后处理。
连续吞噬多个魂体，尤其是阴鸷男子这个接近厉鬼级的魂火，左臂的虚无之力明显壮大了不少。
那股冰寒感甚至让他整条左臂都有些微微发麻，臂膀上的漆黑仿佛更加浓郁深邃，甚至隐隐有向小臂下方蔓延一丝的迹象。
温润的生命能量依旧在平衡，但显然有些吃力了。
解决了猎杀者，程凡立刻将注意力转回身后的影蛛巢穴。
或许是刚才激烈的战斗和虚无之触爆发的气息起到了震慑作用，那些影蛛并未趁机围攻，反而退缩回了巢穴入口附近，躁动不安地嘶鸣着，却不敢上前。
但程凡能感觉到，巢穴深处那股庞大的意识——阴影母巢，已经彻底苏醒了。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暴戾的威压，正从洞窟深处缓缓升起，锁定了自己。
不能再停留了，母巢的实力绝对达到了厉鬼级，甚至可能更强，在状态不满的情况下与之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
他毫不犹豫，转身便朝着与巢穴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将速度提升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