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暗红色的“血网”依旧散发着不祥的嗡鸣,如同地狱之眼冷冷注视着他们。
淤泥的冰冷和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劫后余生的喘息在狭窄的管道里沉重地回荡。
李国华被马权和火舞半架着,脚步虚浮。
他(李国华)每一次迈步都像是在拖动千斤重物,透支的精神力如同被抽干的枯井,带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和眩晕。
包皮抱着他那差点磕烂的工具箱,脸色比死人还白,眼神涣散,显然还没从被刘波“扔”过来的恐惧中恢复。
刘波走在最后,魁梧的身躯紧绷,霰弹枪枪口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更深的黑暗,后背的冰凉感提醒着他(刘波)刚才与死亡光束的擦肩而过。
通道在前方似乎变得更加复杂,幽蓝冷光棒的光芒勉强照亮一个岔路口。
两条管道斜向延伸,一条向上倾斜,管壁覆盖着厚厚的、颜色诡异的青黑色苔藓,散发着更浓郁的霉味;
另一条则向下沉降,里面淤积的污水更深,几乎没过脚踝,浑浊的水面漂浮着令人作呕的油污和不明絮状物。
岔路口的混凝土结构看起来尤其糟糕,大片剥落,裸露的钢筋扭曲如怪物的爪牙,锈蚀严重,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走…走哪边?”包皮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本能地想远离那条污水管。
马权眉头紧锁,快速扫视着两条通道。
经验告诉他(马权)这种结构脆弱的地方最危险:
“火舞,探一下上…”
话音未落!
“轰隆隆——!!!”
一声沉闷、厚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炸开!
整个通道剧烈地摇晃起来!
不是地震那种波动,更像是头顶有万吨巨物狠狠砸落!
“小心!”刘波的咆哮瞬间被淹没在更大的噪音中。
咔嚓!哗啦啦——!
岔路口正上方,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混凝土顶棚如同被巨锤击中,瞬间崩裂!
无数碎石、混凝土块、夹杂着湿滑的苔藓和污浊的泥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烟尘混合着腐臭的气息猛地弥漫开来!
“退!快退!”马权嘶吼,拖着李国华就想往后撤。
但后路是致命的激光网,前方是崩塌的核心!
倾泻而下的废墟正对着他们头顶!
范围极大,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将整个岔路口连同来不及躲避的几人彻底掩埋!
一旦被埋在这深处,就算不被砸死,也绝对会被活活闷死!
“完了!”包皮绝望地抱头蹲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呃啊——!!!”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从李国华喉咙里迸发!
他(李国华)原本瘫软的身体猛地挺直,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瞪圆,瞳孔深处仿佛有大地在龟裂、又在强行聚合!
他(李国华)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和守护队友的责任感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能,甚至超越了精神力枯竭带来的剧痛!
“给我——凝住!”
李国华嘶吼着,双臂青筋如虬龙般暴起,沾满淤泥的双手狠狠拍向两侧那同样在震颤、剥落的管壁!
不是攻击,而是不顾一切的沟通与输出!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沉重土黄色光晕的波动以他的双掌为中心,疯狂地向上、向前扩散!
目标直指那即将完全崩塌的岔路口顶部!
奇迹发生了!
就在那些最大块的混凝土和钢筋即将砸落小队头顶的瞬间,一层急速蔓延、凝结、加厚的坚硬土壳凭空出现!
这土壳并非凭空生成,而是疯狂抽取了通道四壁的泥土、碎石粉末。
以及倾泻物中相对细碎的颗粒,在李国华燃烧精神力的强行塑造下,瞬间融合、硬化!
它像一个粗糙但极其坚固的、倒扣的碗状拱顶,硬生生撑在了小队头顶上方不足半米处!
“砰!砰!砰!咔嚓!”
巨石和钢筋狠狠砸在这层临时凝聚的土壳拱顶上,发出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
土壳剧烈震动,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细碎的土渣簌簌落下,砸在众人的头盔和肩膀上。
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撑住啊!”刘波怒吼一声,竟猛地将霰弹枪往旁边淤泥里一插。
整个人如同顶天立地的柱子,用宽阔的肩膀和后背狠狠顶住了土壳拱顶最脆弱、裂纹最密集的中心区域!
他(刘波)浑身的肌肉贲张到极限,脚下的淤泥被踩得深陷下去,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巨大的压力让他脸膛瞬间涨得紫红,额头血管暴突!
李国华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鼻孔和嘴角涌出的鲜血不再是细流,而是汩汩而下,滴落在身前的淤泥里。
他(李国华)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烈火上焚烧,每一根神经都在哀嚎,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强行压榨的异能正疯狂反噬着他(李国华)枯竭的身体。
“走!快走!向下!”马权目眦欲裂,他看到了土壳上迅速蔓延的更大裂痕和刘波脚下越来越深的泥坑!
这临时堡垒撑不过三秒!
没有任何犹豫!
火舞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火舞)一把拽起吓傻了的包皮,几乎是拖着他(包皮),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条向下沉降、污水更深……
但暂时未被完全封死的通道!
冰冷的污水瞬间没到大腿,刺骨的寒意激得包皮一个哆嗦,却也叫醒了他(包皮)一丝神智。
马权则半抱半拖着几乎失去意识的李国华,紧随其后冲入污水之中。
浑浊腥臭的水花四溅。
“刘波!撤!”马权回头咆哮。
“走!”刘波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感觉到头顶的压力因为土壳即将彻底崩溃而骤然一轻。
他(刘波)猛地收力,庞大的身躯灵活地向后一滚,也扑进了污水通道。
就在他(刘波)身体离开的刹那!
“轰——!!!”
失去了下方支撑点和李国华持续输入的土壳拱顶再也无法承受重压,轰然爆碎!
连同上方堆积的更多废墟,如同山洪暴发般,彻底淹没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泥浆、石块、扭曲的钢筋混杂着污水,将岔路口完全堵死,只留下震耳欲聋的坍塌声在狭窄空间里久久回荡。
小队五人狼狈地挤在污水齐腰深的向下管道里,惊魂未定。
冷光棒的光芒在浑浊的水面上摇曳,照亮了每个人脸上劫后余生的苍白和惊恐。
李国华瘫倒在马权怀里,气若游丝,脸上、衣襟上全是血污,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显然已彻底透支。
刘波靠在滑腻的管壁上,大口喘着粗气,肩膀和后背传来阵阵剧痛。
包皮抱着工具箱泡在水里瑟瑟发抖。
马权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回头望向那被彻底封死的来路,以及前方未知的、更深的黑暗与污水,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旧堡垒的恶意,从未停止。
而这一次,他们几乎失去了队伍里唯一的“盾牌”。
“不能停…”他(马权)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火舞,探路…小心水下…继续前进!”
冰冷的污水浸透着他们的身体,也浸透了绝望。
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更幽深、更危险的地下堡垒深处,艰难跋涉。
坍塌的轰鸣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而前方管道深处,似乎传来了某种更低沉、更不祥的……水流搅动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刚才的震动惊醒了。
这声音比黑暗更深邃,直直刺入每个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