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堡垒投下的巨大阴影,如同冰冷的铁棺盖,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分毫,反而像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
包皮瘫坐在污秽的地上,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裤裆处湿冷一片,骚臭味混合着废墟的尘埃,更加令人作呕。
他(包皮)眼神涣散,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破碎的呜咽。
“起来!”马权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如同鞭子抽打在凝固的空气中。
他(马权)锐利的目光扫过包皮,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想活命,就管好你的腿和嘴!
再有一次,你就留在这里喂老鼠!”
包皮被这冰冷的语气吓得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崩溃的恐惧。
他(包皮)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
刘波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地伸手把他像拎小鸡一样拽起来,粗声粗气地低吼:
“废物!跟上!
日你仙人!
再拖后腿老子先崩了你!” 包皮吓得噤若寒蝉,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眼泪和颤抖,抱着他(包皮)的工具箱,踉跄地缩到李国华身后。
李国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堡垒带来的巨大心理冲击和身体的疲惫。
他(李国华)再次展开那张被汗水浸得发软的地图,指尖在堡垒西侧区域划过。
“走这边,”他(李国华)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努力维持着镇定:
“堡垒西侧外围,旧工业区。
根据阿莲的描述和…我早年模糊的记忆,那片区域应该是几个大型化工厂和配套仓储的旧址。
现在肯定是废墟一片,地形会比正面复杂得多,坍塌的厂房、巨大的反应罐、纵横交错的废弃管道…这些都能提供隐蔽。”
他(李国华)顿了顿,眉头紧锁:
“但危险同样倍增。
结构极不稳定,随时可能二次坍塌。
残留的化学品…天知道是什么成分,挥发、泄露、甚至爆炸的风险都很高。
空气里的味道…你们也闻到了,不仅仅是铁锈。” 他(李国华)指了指自己的简易防毒面具:
“进入核心区域前,必须戴好这个,配合草药粉剂,尽量减少吸入。”
马权点头,目光投向堡垒西侧。
那里,巨大烟囱喷吐的黑黄色烟柱更加浓密,如同恶魔的旗帜在铅灰的天空下招摇。
空气里那股铁锈混合着刺鼻化学品(类似氨水混合着硫磺和某种酸)的怪异气味,确实比堡垒正面更加浓烈,吸一口都感觉喉咙发痒,肺部微微刺痛。
“目标:找到阿莲描述的废弃排污口。”马权的声音斩钉截铁:
“火舞,尖兵探路,优先寻找安全隐蔽路径。
刘波,你负责清理火舞标记出的障碍物,动作要快,声音要小!
老李,你居中,看好包皮,随时确认方位和环境风险。
我殿后。行动!”
小队如同绷紧的发条再次启动,小心翼翼地离开观察点,沿着堡垒巨大墙体投射下的、最深邃的阴影边缘,向西侧移动。
脚下的地面变得更加崎岖不平,布满了破碎的混凝土块、扭曲变形的钢筋和不知名的工业废渣。
随着深入西侧区域,眼前的景象印证了李国华的描述,并且更加触目惊心。
这里曾是工业的坟场。
高耸的厂房只剩下残破的框架,巨大的钢梁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以诡异的角度刺向天空。
锈蚀得看不出原色的反应罐倾倒在地,罐体破裂,流出早已干涸凝固的、颜色诡异的残留物。
粗细不一、锈迹斑斑的管道如同巨蟒的尸骸,在废墟中蜿蜒、断裂、堆叠,构成了一个由钢铁和混凝土构成的、危机四伏的迷宫。
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混合着油污和不明化学粉尘的黑色淤泥,踩上去又滑又粘,每一步都令人提心吊胆。
空气中那股怪异的气味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即使隔着简易防毒面具里那层活性炭布,刺鼻的味道依旧顽固地钻进鼻腔,刺激着泪腺。
一些洼地里积存着颜色诡异的液体,泛着油光,散发着更加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李国华神色凝重,不断低声提醒:
“避开那些水洼!
别碰任何不明液体!
注意头顶松动的水泥块!”
火舞的身影在最前方,如同幽灵般在巨大的管道和倒塌的墙体间穿梭。
她(火舞)的动作迅捷而精确,每一次停顿、观察、移动都充分利用着废墟提供的遮蔽。
火舞不仅观察前方路径,还敏锐地留意着脚下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石、头顶可能松动的构件,以及空气中气流的微妙变化——
那可能预示着危险的化学气体聚集。
很快,她(火舞)在一处由两根巨大管道交叉形成的狭窄“门洞”前停下。
几块扭曲的铁皮和断裂的混凝土块散落在入口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绊索和噪音源。
火舞迅速打出“停止,前方障碍”的手势,并指向那堆杂物,接着比划了一个“清除”的动作。
刘波立刻会意。
他(刘波)庞大的身躯在废墟阴影中显得异常灵活。
刘波放下霰弹枪,抽出厚背开山刀,像一头悄无声息的黑熊般潜行过去。
他(刘波)没有蛮力劈砍,而是用刀身小心地撬动、拨开那些松动的铁皮和较小的混凝土块,将它们轻轻移到旁边的缝隙里。
遇到一根卡在关键位置、锈蚀严重的细钢管时,他(刘波)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肌肉贲张,青筋暴起,伴随着极其轻微的金属呻吟声,硬生生将其掰弯,清出了勉强可供一人弯腰通过的缝隙。
整个过程迅速、安静,只留下几声沉闷的摩擦声,很快被远处堡垒的机械轰鸣吞没。
火舞在刘波清理障碍时并未放松警惕。
她(火舞)紧贴在旁边一处巨大的、锈穿的储罐阴影里,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四周,尤其是那些高耸的废墟顶端和幽深的管道口。
确认暂时安全后,她向后方打出“障碍清除,继续前进”的手势。
小队依次通过被清理出来的狭窄通道。
包皮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工具箱不可避免地刮蹭到锈蚀的管道壁,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这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
火舞猛地转头,冰冷的眼神如同利箭射向包皮。
刘波的手已经按在了霰弹枪上。
马权锐利的目光扫向声音可能传播的方向。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一秒——
“呜…吱嘎——”
一阵更大的、仿佛金属疲劳断裂的呻吟声,从他们头顶上方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几块松动的混凝土碎块和锈渣,“簌簌”地掉落下来,砸在包皮旁边的管道上,发出零碎的声响。
是巧合?
还是被包皮那一下刮蹭引发的连锁反应?
亦或是…被其他东西触动了?
小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武器悄然指向声音来源的黑暗深处。
这片钢铁与死亡的坟场,终于向他们展露出了它狰狞獠牙的一角。
每一步前行,都仿佛踩在随时可能崩塌的悬崖边缘。
阿莲口中的排污口,依旧隐藏在重重废墟与致命化学迷雾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