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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哼了一声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一个大男人,想练这种 ** 不得找其他门路吗?难道真要自断根脉?我又没疯!既然是以阴法为主的秘术,就不能靠正常吐纳天地灵气来修行。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这也是琢磨了一段时间才想通的。”
贾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想这玩意儿怎么跟《葵花宝典》似的,就差在扉页写上“欲练神功,引刀自宫”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当初创制这套秘术的人,或许本身就是女子。
“你身为遥疆大祭司,难道没听说过从前是否有女性族长或祭司?”
黑袍人怔了怔,仔细回想后连连点头:“你倒是真机灵!据传确实有这么一位,但年代太久远,连我听说的那些都算传说了。现存的活人里谁都没见过,恐怕连族长都不知情……据说那时候比现在混乱得多,哪有什么王朝,人类都还没开化呢。上古部族时代,我们遥疆一脉也是这样。具体的传承早就断了,不过我曾在遥疆山洞里看到过零星记载,只是非常模糊。”
他说着又从板车上翻出几件物件:“你瞧瞧,这都是做法事用的法器。”
贾玥打量那些稀奇古怪的石器,指着一件环形物问:“这又是什么?”
黑袍人将那圆环在掌心转了两圈答道:“锁人环,也是法器之一,不过得配合特定阵法才能用。”
这法器能将对手困于结界之内,无论对方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
被困者插翅难逃,但持有锁人环者可随意进出。
结界范围与法器无关,全凭施术者的修为深浅。
修为越高,布下的结界越广,能困住的目标也越多。
若在战场上施展此术,那场面必定精彩绝伦。
贾玥轻抬眉头,转向黑袍人问道:换作是你,能困住多少人?
对方迟疑片刻,神色略显尴尬。
思量再三才回答:以我目前的能力,大约百余人,不到千数。
戚继光轻嗤一声,却未出言嘲讽。
区区百余人在战场上算什么?
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那男子兴致盎然,指着其余物件追问:
这些都是法器?可还有别的稀奇物件?
这些是护身符,顾名思义就是替人消灾挡厄的器物。
比如说你佩戴此符,我施法后,
但凡你受到伤害,便会转移到其他载体上。
具体转移方式取决于施术设置,通常都会指定替罪物。
毕竟没人愿意把伤害引到自己身上。
替罪物的品质决定转移次数,
若是开过光的灵物,可抵挡多次伤害,
若是凡品,恐怕仅能承受一次。
贾玥暗自诧异,没想到这黑袍人身上竟有如此多奇珍异宝!
若将这些都用在自己身上,岂不是相当于多条性命?
黑袍人似看穿他的心思,淡然道:
我们素来不会给自己用这些,都是为他人准备的。
如同神棍从不为自己卜卦,是这个缘由。
世间玄机多不可说,但凡窥探一二,总要拿些什么来换。
像你这等凡物尽有的,金银寿数或别的什么都可以。
贾玥听罢牵了牵唇角,早料到没有白占的便宜。
世间从无白得的恩惠,施展任何术法都要偿付代价,是也不是?
那人忙不迭颔首:极是极是!正是这番道理!
天地讲究制衡,我遥疆秘术亦然。
自然,世上自私自利之徒不少,甘愿行此等事。
舍了家眷也好,弃了旁的也罢,总归要割舍些。
横竖他们情愿,于我等而言,只要不需自身偿付便无妨。
只是恶事做得多了,终有报应轮回。遥疆之人皆深信此理,故而不宜作恶过甚。
戚继光闻言几乎不忍直视!
此人莫不是分不清善恶是非?
到底在他眼中何为善事?
黑袍人瞥见戚继光神色便道:将军休要这般看我!
虽折在我手里的人命不少,但修炼这术法自身也要受损。
自家身子自家晓得。可那南越新帝岂是可信之人?
倒不如说此人最善过河拆桥。既不愿依附他人,唯有令己身强大。
看看我这残躯还剩几日活头,怎能不作打算?
权衡之下总要择一条路。自然我也愿赎己身罪孽。
前提是能活到那时。不过我遥疆另有专司善事的器物。
举个例子,诸如消灾解难、求雨或祈福之类的法事,我们这边确实也有人做,但施法过程相当繁琐,需准备诸多法器。
贾玥此时仔细审视着眼前这位黑袍人,摇头道:就你这副模样,实在不像是能做法事的料。
这番话顿时激怒了黑袍人,他气得胡子直翘,瞪着贾玥嚷道:你这是在瞧不起谁!老夫这修为不敢说通天彻地,但求雨祈福这点儿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嘛......这终归也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不是?
听到这般说辞,戚继光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这分明就是江湖术士的惯用话术,连骗三岁孩童都嫌拙劣。
嘿!你这小将军怎么就不信呢?黑袍人急得直跺脚。
贾玥无奈地扶额:别说他了,连我都觉得不靠谱。罢了,把你那些破烂玩意儿都收起来吧。既然服了我的药,谅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们正好要南下淮西,你既然自诩本事了得,不妨随行一趟,到时候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说到此处,贾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原以为你是南越派来的细作,想着你作恶多端,不如直接......没想到竟是个擅自行动的主儿。
黑袍人闻言先是嗤之以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事情,压低声音道:说起南越,他们可在大周安插了不少探子。据我所知,不仅各地都有眼线,就连皇城大内......甚至后宫之中都混进了他们的人。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几分:咱们遥疆的秘术可不只是表面功夫,有些能直接蛊惑人心。当初听首领提起过,那南越新帝特意打听过这门秘术,还派专人学了去。虽说外人难以速成,但具体派往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黑袍人说着突然打了个寒颤:现在想来,只怕都已经潜入大周了!中了此术之人,看似与常人无异,实则完全听令行事,根本防不胜防!
毕竟面孔还是那张面孔,若非极为熟悉之人,压根看不出端倪。
贾玥闻言眉头微蹙。
这绝非他所乐见的局面。
此言非虚?
岂能有假!我既落在你手里,哪敢扯谎?皇城里眼线密布,连深宫内院都难幸免。你若有心腹人手,不妨细查。
你既说知晓内情,便将那些人名样貌一一道来。
黑衣人耸肩冷笑:既是细作,岂能以真面目示人?说来你也算聪慧之人,怎会问这等天真的话!不过南越细作倒有个显着特征,眼神与咱们大周子民迥异。
特别是那些探子,不过寻常人未必能辨。以你的眼力应该能看出来。你瞧,就是这样——
黑衣人边说边在贾玥面前演示。
但见他眼睑微敛,上眼皮绷成细线,眸中透出森冷寒光。这一变竟连周身气场都为之一改,与方才判若两人!
戚继光不禁攥紧了剑柄。
贾玥按住他手腕轻声道:稍安勿躁。
待黑衣人恢复常态,续道:瞧见没有?不过他们混入不同场合时也会稍作掩饰。唯独这眼神最难更改,这正是与咱们大周子民的根本差异。
我估摸着,这与南越新君脱不了干系。他栽培出来的党羽,个个都带着股子阴损劲儿——倒也难怪,若非这般诡谲,怎能寻到我们遥疆?
虽说地处边陲,可我族向来避世。世人纵使听过遥疆之名,也难觅其踪。偏生这南越国君神通广大,竟真叫他寻着了!
贾玥应声道:情报很有价值,九星阵你还了解哪些?
黑衣男子略显诧异:九星阵不是解决了吗?未成阵前都可 ** 。如今阵法应该未成,之前派去办事的人还在替我效力。
这里是第
五处阵眼,只要破坏已完成的阵眼即可。整个大周疆域内,寻找替代阵眼并非易事。摧毁后若要重建九星阵,需耗费大量时间。
当初布阵是族长亲自出手。他曾想让 ** 办,但我岂会轻易应允?南越无法提供足够的人手供我修炼,他便只好自己动手。
布置九星阵眼极耗元气,至少数月内不可能再次布阵。而且阵眼一经损毁便无法复用。你派去的人手,可是那几个年轻人?倒是机敏,主动归顺竟未触发禁制。
我承诺替他们解除禁制,他们便立誓效忠...
确切地说,是认我为主。
此言一出,黑衣男子顿时骇然!他瞠目结舌地瞪着贾玥:胡言!他们怎肯臣服于你?
贾玥平静道:事实如此。据称已催动命契,眉间现过黑芒。细节未曾看清,但他们是这般解释的。
黑衣人面庞抽搐着后退一步,喃喃道:竟有此事!当年族长威逼 ** 都未能使他们归顺...
到了你这儿,反倒自觉臣服了!你给了他们什么好处?竟能让这些人如此快就归顺于你!?
贾玥轻描淡写地摊手道:谈不上承诺,不过与你方才的威逼如出一辙罢了。
他们知晓我的来历,更明白我的为人,追随于我,岂不比效忠那新任南越皇帝更有前途?
黑衣人踉跄着后退半步,目光在贾玥身上来回巡视,仿佛要辨明这番话的真伪。
你的身份?不过是大周的将军罢了,能给他们什么?
说句实在话,战场上刀剑无眼,连自身都难保性命,这倒让我实在费解!
黑衣人心下暗忖,纵使方才受尽胁迫,也从未动过认主的念头。
但听闻旁人已然归顺,仍不免震惊。
哦?你只知我乃将军,却不知我是大周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将帅。
贾玥气定神闲地吐出这句话。
黑衣人一时怔忡,似有思绪缠结。
最年轻的将帅...最年轻的...他喃喃自语半晌,蓦地浑身剧震!
你...你...他抖着手指向贾玥,却半晌说不出下文。
待喘息稍定,终是颤声问道:莫非...阁下就是大周那位太子殿下?那位年少扬名的将帅?